95号州际公路穿越纽约城,直达东北方的宾州和新泽西州,而这并不是从曼哈顿返回长岛别墅的方向。
程景森随手给尹寒拨了一个电话,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忙音持续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程景森心头。
他示意两个副总留下继续开会,自己走出了会议室。
奚远的办公室与会议室同在一层,门被推开的一瞬,他端起新泡的红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程景森快步进来,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指着地图上正在移动的一个红点,“马上叫饶晟回来,通知他手下的赏金猎人随时待命;安排两辆车,车上的人全部配枪;你留下来负责监控这个坐标,让饶晟带人跟我走。”
奚远大惊,茶水溅在手背上,一下子站起来,“发生什么了?”程景森的眼色阴狠骇人,“尹寒被人挟持了。”
他刚刚联系过酒店,得知尹寒一小时前辞职,可是等在地铁站的司机却没有如约接上他。
奚远还想询问细节,却见程景森已经开始往自己的电脑上传输手机定位数据,不敢再怠慢,马上联系饶晟和其他手下。
五分钟后,程景森在两个随身保镖的陪同下进入停车场,饶晟带着七八个人站在商务车旁待命。
程景森走到他身边,“联系上那几个赏金猎人了吗?”饶晟沉稳应道,“我已经通知他们尽快赶到。”
程景森坐进车里,冷声说,“告诉他们今天有块免费的肥肉,我们扒皮洗净直接喂给他们。
谁先到了就是谁的。”
他已脱下鲜血淋淋的外皮,不再是那个叱咤美东的黑道太子。
就算决意血洗帮派,也要做到借刀杀人,表面推得一干二净。
车门关上,两辆商务车前后发动起来。
程景森看着手机屏幕上持续移动的红点,眼底沉着黑雾。
饶晟坐在一旁,似乎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后脊一阵发凉,问他,“奚远只说是尹寒出事了。
谁这么不长眼,敢掳你的人?”程景森盯着那个红点,一直没说话,十几分钟后,红点驶入了哈里森郡的边界——这是九指柳的老巢所在地,他与当地的警政勾结,赚了很多年黑市贩枪的脏钱。
程景森终于抬眼看了一眼前排的窗外,从康州到哈里森郡还有一个小时的车距,他不知道尹寒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他发觉自己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暗暗有些抖。
他在害怕。
他后悔给尹寒自由,后悔因为心软而想让他度过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暑假。
他忘了自己身边永远危机四伏,他甚至不会参加大学校友的单身派对,却一时感情用事放任尹寒去兼职打工。
如果不是自己对他的偏爱蒙蔽了理智,尹寒本不该身陷这场绑架。
车内随同的手下都看出他情绪恶劣,自从饶晟问过一句以后,所有人屏着呼吸,没人敢再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商务车在高速上已经开出近100迈的时速。
程景森终于说,“不管柳民治有多少人,一个活口都不留。”
-原先的两个守卫走了,只留下九指柳带来的那个一身黑衣配枪的保镖守在门口。
柳民治身量不高,然而体型魁梧,他坐到床边的一瞬,床垫猛地晃了晃。
尹寒无声躺着,漂亮的脸上看不到半分情绪。
柳民治倏然想起那一晚他坐在赌场吧台边环顾四周神情冷淡的样子,心里一阵燥热难耐,伸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龇牙笑问,“你去酒店做什么?”尹寒双唇抿紧,沉默以对。
柳民治将他发丝拽紧,他吃痛地仰起头。
“骚东西,嘴还挺硬。”
尹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柳民治狠狠一巴掌抽在脸上。
这记掌掴力道极重,打得尹寒耳膜嗡嗡作响。
他一下被打蒙,牙齿咬破口腔内壁,血腥味渗了满嘴。
柳民治盯着他唇角的血,哂笑,“忘了不该打你的脸,打肿了看着不来劲。”
说着一顿,阴着声音又问了一次,“你去酒店做什么?”尹寒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下去,“……我去打工。”
柳民治显然不信,尹寒又继续说,“昨天酒店发奖金用的信封还在我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