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被这突然的一问弄糊涂了,他?蹙着眉问道:“什么意思?”“你?们?想?要,不,你?们?雇主想?要的,应该不只是一枚袖扣那么简单吧?”蕾娅望向大哥揣着羊皮纸的胸口推测道。“是还有别的,”大哥斜眼望向屋内不听?话的米拉,“但你?别管,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可以配合你?们?,也可以给你?们?想?要的,”蕾娅也看向了米拉,“但你?们?得向我保证,你?们?不能伤害她。”“哎哟,汉莫女士,”大哥贼笑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有资格跟我们?讨价还价吗?”“我可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蕾娅不屈地说道,“我是在跟你?的雇主讨价还价。要是我们?两个?出了事,而你?们?却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交给你?们?雇主,到时候不知我们?两个?谁会死得更惨些。”大哥怫然不悦,怒瞪着蕾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屑地浅笑一声,吐出一口气,对屋内剩下的人?吼道:“把那个?女人?给我看好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也在这里吊死算了!”跟班们?满口答应,接着,大哥和跟班二号锁好门,便?粗暴地领着蕾娅快步离开。走出去没多?久,蕾娅便?将?手里的腕带扔在了地上。跟班二号扎实地踩了上去,腕带嵌进刚下过?雨的泥地里。借着月色,蕾娅发现他?们?身处一片树林。天还没亮,按车程来?算,这里离里奇城应该不算太远。她隐隐约约听?见流水的声音,但那不是树上滴落的雨水,而是溪水,或是流量不大的小河。“我们?这是在哪里?”蕾娅试探道。“你?管我们?在哪里?”大哥凶巴巴地说道,“你?就说你?把东西放在哪里了?我们?过?去取。”“我说我不确定藏在哪里了,要到了我才知道。”蕾娅说道。话音未落,跟班二号抬手就要打蕾娅。蕾娅本能地想?抬手去挡,但她的手被绑在背后,那无意识地一用力,反而让她扯到了肌肉,疼得要命。她这反应逗笑了两位看押者。蕾娅撇了撇嘴,自?觉丢脸。但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自?己歪打正着,吃了一口幸运果实了。因为大哥和跟班二号见她的举动滑稽至此,对她的监视也松懈了许多?。他?们?不再紧紧拽住蕾娅的胳膊,而是让她自?己走,到了后面,他?们?甚至与蕾娅攀谈起来?。“像你?们?这样的小姐,好端端的去做什么记者?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哥从路边捡了根树枝抓在手里晃来?晃去。“生活所迫,”蕾娅故作?遗憾地说道,“里奇城里能让我们?女人?挣钱的体面行当?可不多?。”“去做女仆,给人?家洗洗衣服什么的,不是轻轻松松?”大哥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是那种走运的,去有钱人?家做个?奶妈,或者做个?家庭教?师,带带孩子就能赚钱,这活计简直是为你?们?量身定做啊。”呸,蕾娅在心里骂道,什么带孩子就能赚钱,要是这活计有这么好,那去做奶妈和家庭教?师的早就都是你?们?这些男人?了。“唉,先生。”蕾娅勉强压住心中的鄙弃,叹息道,“我不是你?们?里奇城的人?。哪个?好人?家找女仆和家庭教?师不是要知根知底的本地户?像我这样的,根本没有机会呀。”“咦?”大哥一脸惊异,“你?不是里奇人??”“不是,”蕾娅摇摇头,“我是个?北方小镇出来?的姑娘。富尔镇,你?听?过?吗?”这地方是蕾娅瞎编的。“富尔镇?”大哥想?了想?,说道:“没有,从来?没听?说过?。”跟班二号也遗憾地摇了摇头。“是呀,一个?很小的地方,”蕾娅说道,“离这儿很远,你?们?没听?说过?也正常。”“为什么要来?这里?”大哥问道。“啊……”蕾娅稍作?思考,流露出难过?的神情,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我听?说里奇城赚钱的机会多?呀。我是个?寡妇,还有个?孩子,北方寒冷,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的。邻居们?见我一个?人?,也经常来?欺负我。”“哦。”蕾娅演得投入,但大哥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波澜,“你?丈夫怎么死的?”蕾娅被这木头一样的匪徒噎得顿了顿,答道:“冬天的时候,他?去凿冰捕鱼,掉进了冰洞里。呜呜呜……一个?大活人?,就为了两条鱼……”“说话就说话,别哭哭啼啼的,”大哥厌烦地说道,“听?着心烦。”装可怜这招对这种野匪没用,蕾娅记下了这条教?训。她收起眼泪,决定不再和他?们?套近乎,就算要套,也得套些有用的情报。“你?们?的雇主,一定很有钱吧?”蕾娅说道,“我就算了,但你?们?应该知道那位米拉小姐的身份吧?敢绑架她,无论是比彻尔家还是卡里诺家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哼,”大哥冷笑道,“谁在乎?那就让比彻尔家和卡里诺家把我杀了,瞧瞧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好胆量!”蕾娅叹道,“但这不是终归是个?麻烦事吗?就拿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来?说,你?们?要是能多?找到点东西给你?们?的雇主,人?家一高兴,就算那两家再想?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不也有靠山了吗?”“傻瓜才会干那种多?余的事,谁稀罕他?们?的保护。”大哥咕哝道。选个?不忠心于自?己的野匪做事就是这样,他?只做你?用钱交代的事,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蕾娅真希望克里斯坦能因此自?食恶果。“可是……”蕾娅还想?再说,却被大哥一声怒吼打断了。“你?废话真多?!”大哥又凶横地说道,“那个?袖扣到底在哪里?”“或许……是在去小教?堂的路上。”蕾娅生怯地扯谎道。如果她没记错,明日是温斯顿牧师布道的日子。到时来?的信徒很多?,蕾娅可以趁此机会求救。“或许个?屁!”大哥将?手里的木枝一扔,直接掐住蕾娅的脖子,将?她死死摁在一更粗壮的树干上,“你?耍什么花样?”蕾娅的后背就跟贴在针板上一样疼,她的脸皱在一起,拼命挣扎。当?她以为自?己将?会死在这里时,大哥松了手。蕾娅瘫软在地,猛烈地咳嗽着。脖子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连喘气都变得困难起来?。“我是在去小教?堂的路上把东西埋进土里的,”蕾娅咳嗽两声,“所以我说不清楚到底在哪里。要……要到了之后,我才能指给你?瞧。”大哥沉默半晌,随后让跟班二号把蕾娅从泥地上揪起来?,继续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天际已经蒙蒙亮起一丝白光,蕾娅的腿也酸得打颤了。树木间变得稀疏了很多?,蕾娅在路口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槐树,树下停着一辆十分简陋破旧的马车。跟班二号上前打开车门,大哥便?对蕾娅说道:“滚上去,我们?去小教?堂。你?要是敢骗我,就让温斯顿牧师为你?念悼文吧。”跟班二号在前?面驾车,大哥和蕾娅坐在一起,押送蕾娅前?往小教堂。即使跟班二号迫切地想要提高速度——他抽动马鞭的手十分卖力,但?这辆马车经不住狂奔,就算过?个不平坦的?石子路都?跟要散架了似的?。他只能作罢,因为大哥骂他说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四瓣了。一路上,蕾娅都?没有出声。一是因为大哥拿匕首抵着?她的?肚子,二是?因为她需要专心计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