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大椿对他的第一印象,觉得这年轻人挺傻气的,这般大雪,小童上山回报,一个来回至少须一个时辰,站在雪地里与站在凉亭里等候,区别还是挺大的。
&ldo;吾乃夏后羊氏大椿,冬月出生,虚岁二十三。&rdo;
白衣男子闻言,眼珠微转,问道:&ldo;大椿?可是出自: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rdo;
&ldo;正是。&rdo;
男子冰雪下的冻得泛青白的脸,露出笑容,竟像雪中圣莲般,虽然羊大椿没见过雪中圣莲,但是听叔伯们说过,雪中圣莲是天下最美的花,傲雪迎风,冰清玉洁,当他想到冰清玉洁时,心下一惊,居然会想到这个形容少女的词汇,真是太失理了。
白衣男子问:&ldo;可是高堂大人盼望大椿兄长命百岁。&rdo;
羊大椿说:&ldo;正是,我有两个兄长,都从军去了,父亲四十岁才得了我,自是盼我长命百岁多福多寿的。&rdo;
红枣马扬了几蹄子,小童手脚都冻僵了,也不好打扰俩人叙话。
羊大椿心跳得很快,也许之前走得太急了:&ldo;不知白倌人的表字?&rdo;
白衣男子微笑道:&ldo;表字雪,也是冬月间生,虚岁二十一。&rdo;
小童心里有些急,想快些结束这场谈话,站雪地里多冻啊,听到此处不由得笑出声来。
羊大椿问小童为何发笑。
小童指着白衣男子道:&ldo;雪这个字真是太巧了,白雪,白雪,你俩合起来念,阳春白雪,哈哈,是不是很巧啊!&rdo;
羊大椿喝呲道:&ldo;不得无礼,怎能直呼其名。&rdo;
白衣男子伸手摇了摇,眼角带笑的看着小童:&ldo;小儿心直口快,无碍。阳春白雪倒是很有意思,不过我乃一介无名之辈,哪里担得起杨春白雪四个字,实乃下里巴人。&rdo;
羊大椿就笑起来,小童和白衣男子都笑起来。
三人和一骑红枣马沿着雪地走到山谷,雪大,家家户户都门窗关得严实,小童走到一家小酒馆打门。
开门的是位胡须汉子,看到来人,连忙把人往里迎。
大椿与汉子寒暄几句,汉子道:&ldo;天寒地冻,只有烤地瓜,让我婆娘去切盘腊肉,一拼下酒吃。&rdo;
堂屋里有口炉炭,灶上烧着一口大锅,锅里水沸,白烟气绕得满屋都是,暖和不少。
汉子听小童说起&ldo;阳春白雪&rdo;笑得见牙不见眼。
&ldo;大椿哥,你和雪兄台这般投缘,不如结拜兄弟。&rdo;
雪摆手道:&ldo;不可,我乃无名小卒,怎能高攀。&rdo;
羊大椿挺想与雪弟结拜兄弟的,见他推辞,也不好强求,只好道:&ldo;闲弟莫见怪,我夏后羊氏深居山野,都是些粗鲁之人,哪有刚见面就嚷着结拜兄弟的,得罚十四喝一杯酒才行。&rdo;
羊十四见大椿替他解围,立刻说:&ldo;是我失礼了,认罚,认罚。&rdo;又讥笑道:&ldo;瞧雪倌人衣着打扮,定是出自士族豪门大家,显是瞧不上我等山野村民的。&rdo;
气氛突然就有点僵持住了,一妇人端上地瓜和腊肉,还有一壶酒,又识趣的退下了。
&ldo;非也。&rdo;雪解释道:&ldo;兄台言重了,其实我并非偶经此地被困想留宿几日,而是专程来嵫山找夏后羊氏族人,只是因为这里是黑夫的家乡。&rdo;
羊大椿闻言,脸色一惊:&ldo;黑夫?黑夫是我同胞长兄。&rdo;
雪讲述,其实他与黑夫同为前锋营士兵,三月前,秦赵两军决战老虎岭,秦军损失八千余人,黑夫阵亡,照时间来算,夏后羊氏应该收到黑夫的抚恤金。俩人在军中友情极好,战事结束,前锋营士兵回家侍命。举兵奔赴下一场战事,需休养半年左右,士兵回乡休整。他回乡待了几日,就想着要来嵫山看看,因为黑夫在军中常常提起自己的家乡,四季变化,风景秀丽,才有了这一趟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