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程渝顿时慌了,可他还算谨慎,第一时间先派人暗中往宫里和太师府打探消息,然后就得知,自己母后已经被禁在御书房无法取得联络。
而叶太师与叶舒宁也已经被捉拿进宫,如今只等着刺客活口被押送进宫便能定罪。
谢程渝还记得他母妃当初说过的话:万一事情暴露,她会一力揽下所有罪责,好保他安然。
可福如海递出的纸条说,叶舒宁空口无凭,只要处理掉那即将被送进宫的刺客,便能让叶舒宁的指控变成攀咬,请他即刻安排人杀了刺客。
福如海是他母后亲信,而谢程渝这几日被禁足后本就六神无主,再想到此番他母妃若是身陷囹圄,往后还有谁能替他图谋。
眼见囚车已经过了安定门,再不决断他母妃便要被定罪,而他如今身陷囹圄,没了母妃,他的处境往后必难转圜。
就这样,谢程渝派出身边多名暗卫乔装成百姓,混入人群中去刺杀囚车中奄奄一息的“刺客”……然后就被瓮中捉鳖。
贺兰飘听到通传,噗通一声滑坐到地上……
蠢货!都是些蠢货!
她明明已经提前叮嘱过让他按兵不动的,他为何非要自作聪明!
都是些蠢货!
谢程渝被带进御书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面色阴沉的嘉恒帝,气定神闲的太子……以及面如土色的母后。
“父、父皇……儿臣、儿臣知罪!”
贺兰飘已经不敢再放任谢程渝自己发挥,生怕让本已艰难地处境更加绝望,她噗通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陛下,陛下,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这一刻,贺兰飘只能将刺杀的事情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否则,先是治水时欺上瞒下横征暴敛逼民为匪,若是再加上一条谋害储君的罪名,她这儿子就彻底完了。
贺兰飘跪在地上哭的全身颤抖:“这一切皆是因为臣妾愚昧,担心永王当初在丰州犯下的过错被查出来,才晕了头想要阻止太子去永州……”
话音未落,嘉恒帝便直接一茶杯砸了过来:“愚蠢恶妇,焉敢行此悖逆之举?”
贺兰飘不躲不避,任凭茶杯砸破了她的额头让嘉恒帝泄愤,跪伏在地哀声哭泣:“臣妾知错,可臣妾真的不忍心永王因丰州之事获罪,陛下,当年太子流落在外,陛下您心力交瘁,渝儿他只是想给陛下您分忧才行差踏错啊陛下……”
贺兰飘哭的不能自已:“后来他日日难安,臣妾亦是经年累月的煎熬,气他不自量力只想替父分忧却做下那等蠢笨不堪之事,陛下,还求陛下看在渝儿一片孝心的份上宽宥一二,臣妾……臣妾愿承担一切罪状。”
嘉恒帝怒不可遏:“他的一片孝心便是杀朝廷命官、凌虐平民百姓,草菅人命以致民不聊生?”
贺兰飘与谢程渝齐齐叩首大哭着认罪。
“都是臣妾妇人愚昧,为了护住自己儿子才犯下这般蠢事,臣妾知罪、臣妾知罪了陛下……”
谢程渝亦是满脸悲痛哀声直哭:“都是儿臣蠢笨才行差踏错,求父皇宽恕,求父皇宽恕啊。”
谢沉砚没什么表情看着那母子情深的好戏,眼见嘉恒帝面上的怒火在那母子两人抱头痛哭中逐渐露出几分无奈,心知这心软的父皇又要生出不忍,谢沉砚才不紧不慢开口。
“皇后娘娘为儿所计深远真是令孤动容……可见这天底下的母亲多数都是如此,就如同当年那位巾帼女将叶将军,在遭遇伏击插翅难逃之际,为了护住腹中孩儿,竟生生剖腹将孩子送走……”
贺兰飘蓦然一愣,内心深处忽然涌出极致的恐惧来。
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这个,为什么会忽然提起已经过去十几年的事情?
这时,她就听到舒玄清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舒玄清要状告继后贺兰飘勾结外贼、叛国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