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打量夏天,他过来时一身的伤‐‐大概从拿到特赦令起没吃过这样的亏‐‐表情狰狞,如果不是知道他没那胆子,还以为他准备找人拼命呢。
但这一眼中,他脸上却开始显露出一丝别的意味。
夏天的外套不知道哪去了,浑身淋了个通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不停滴水,刚才打斗时衬衫的扣子扯掉了好几颗,露出胸膛。
安格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去,夏天立刻意识到他在想什么,他挺熟悉这种目光的。只是他们脚边全是尸体,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儿,那是大量肉体烧灼的味道……他不能相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想那种事!
&ldo;你该把衣服脱了。&rdo;那人朝他说道,&ldo;毕竟,这个世界没真的怪物要杀,你所做的不过是让人取乐。这种时候,你该脱一下,向镜头展示一下身材。&rdo;
他用刻意放肆的眼神打量他。
&ldo;那些权贵总有人搞过你的,是不是?&rdo;他说,&ldo;就算以前没有,以后也会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第一年来上城,还不了解这是什么样的地方。&rdo;
他一副轻松语气,看他的眼神阴冷,仇恨、侮辱和色欲混合在一起,难以区分。
夏天突然朝他笑了。
他淋得透彻,笑容却灿烂得惊人,好像自带聚光灯,是那种想勾搭什么人时的帅气笑容。
他朝他张开手,说道:&ldo;你来帮我脱啊。&rdo;
主管律师阴沉着脸看着他,然后死死攥着手杖,指节泛白。
他站着一动不动,夏天在阳光下笑得越发灿烂,得意洋洋,好像他才是那个胜利者。
安格心想,那是因为策划组的这场胜利他妈的难看透顶!
从安小银的事之后,他们就没能管得住过夏天,他在这里都能清楚感到他们的手足无措。
那些人控制整个世界,本该是舞台上决定命运的神明‐‐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现在却是个人都能看到他们被逼迫得手忙脚乱。
应对软弱,瞻前顾后,毫无尊严。
混乱、失败和缺陷暴露人前,他们从不是神,不过是一群工作人员,这些年那套神圣、不可战胜和命运之网的说法突然间变成了笑话。
于是他也变成了笑话,他心想,那些家伙也无非是群毫无自尊可言的瘾君子,没有立场,所以即使掌握了这样的技术,却做不出一个最简单的决定。
他盯着对面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小杂种,突然说道:&ldo;我可以让安小银去帮你脱。&rdo;
他找回了和蔼的笑容,接着说道:&ldo;总归得有点这种事,不是吗?这是场戏,一场戏里除了有帅气的战役,也得有一个吻,再来场床戏。她很漂亮,你没什么可挑剔的。&rdo;
安小银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主管律师满意地看到夏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白敬安刚刚结束一场战斗。
那是只长了章鱼触手的诡异生物,缠法极其下流,策划组就是故意造出这种玩意儿的。所有的事对那些人来说,都不过是增加收视率的噱头。
他干掉对手,下意识转头确认夏天的安全,看到后者正把一只怪物的脑袋按到石锥上,也抬头看他。
他们交换了一个确认的眼神,各自移开,白敬安转头继续摆脱那些死都不松的触手,夏天努力站起身来,他真是死都巴不得能站着。
韦希奇迹般地毫发无伤,在那一片混乱中,他不知道从哪弄一个拟真接入设备,巨大墨镜一般的东西罩住半边脸,他盘腿坐在尸体中间,全神贯注计算什么。在这一片混乱中,他像个走错了场景的人,却又十分相称。
艾利克正在清理脚下的残尸,那些东西只剩半边身体,还在不停试图咬住什么。
白敬安离开水域‐‐这东西把他往水里拖了六七米‐‐扫视一下周围,还有大概一半的人活着,很明显能看出主办方的犹豫不决。开赛才一个星期,后面还有一堆节目,得有人继续折腾,死亡率不宜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