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那边不是说九月底过去吗?”多多撅了下嘴。
林晃点头,“但还得先回老家陪爷爷,爷想我了。店里也有不少事情,要在出国前处理掉。”
多多感慨道:“你真有本事。你一入学我就知道你和我们都不一样,有计划有追求,肯使劲,读书好,开店也成功,你天生就是脑子活泛的人。”
诸如此类的话,林晃在过去的两年里从不同人口中听过太多次,听得多了,他自己都要恍惚了。
但他还是清醒地否认:“我不是。我是被你们带的。”
多多“嘁”了一声,“拉倒吧,是你带我们还差不多,谁都知道你是高分低报来咱们校的。”
林晃来N大确实算是高分低报,超过N大分数线四十多分,比数院分数线也高了二十多分,但这不是报考失误,是邵明曜考量好的。
高考出分后,邵明曜看他考得好,动了让他去剑桥的心思。邵明曜建议他在国内读两年再申请转学——高中生直接申请剑桥难度很大,但从国内一流名校转去剑桥的难度却低不少。
剑桥最喜欢要中国学生的专业是理学和数学,最喜欢的背景是国内老牌综合名校,这样一来,踢掉只能服从调剂的F大和J大,N大数院就是他最好的选择。N大数院去剑桥读研的校友也不少,有学长学姐打基础,被录取的概率更高。
多多揪着裤子上的小线头,说:“你少谦虚了,跟你一个宿舍,咱屋的学习劲头都比别的屋足。”
林晃继续摇头,“我自己确实没追求,从高中后半截开始,我是进了好的环境才能好,就像……”
多多问:“就像啥?”
林晃没吭声,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剑桥学生系统页面,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两年多前。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班级气氛异常焦灼,好像除他之外全员心态都崩了。有人干脆放挺不学了,有人开始没日没夜,三天两头就昏一个。老马表面笑呵呵,背地里愁得多出了好多白头发。
林晃情绪一直很平稳,没什么起伏。天天都考试,考好就好,考差就差,反正他就按照邵明曜给他制定的计划按部就班地学,他不像周围人那样往死拼,但他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一点——他从不崩溃,没有“状态差”的时候,也因此没有松懈过哪怕一天。
三模出分后,学委哭了。
三模是最简单的一模,俗称是高考前给学生找信心的。但偏偏那次全科A考砸的人不少。学委本来有F大20分降分政策,十拿九稳,但三模愣是考了个630,在班里直接吊车尾,加上20分也远远够不上F大。
学委一哭,好几个没考好的跟着起了情绪,一个男生晚自习玩失踪,第二节才被老马找到,老马把这个劝回来,又把学委叫出去谈心,等赶回班级要给全员打气时,放学铃早都响过,班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林晃三模也考崩了,学委倒第一,他倒第二,总分就比学委高了两分,他俩直接把全科A平均分往下拽了一段。
语文作文写跑了,英语听力没跟上,最擅长的数学连错四道选择,大题也是到处丢小分。
老马惆怅地回到教室时,林晃刚把语文作文重新写过,把当天最后一项待办画上勾,从书包里摸出块巧克力排,边啃边随手点开英语听力软件,打算挑一段放学路上听。
老马趴在后门玻璃上看他,他一回头,吓得差点把新手机砸了。
“老师你干什么。”林晃收起手机,有点不开心地问。
老马不像平时那样笑咪咪,一直盯着他瞅,神情有点恍惚似的,好半天才说:“不干什么,看你,想起我以前一个学生。”
林晃又咬了一口巧克力,含着思考了两秒,“是那种你们班倒数的学生吗?”
老马闻言笑了,“是,也不是。”
见鬼的,都做一年师生了,林晃发现自己又退回听不懂对方说啥的水平。
但他这人向来没什么探知欲,“哦”了一声,提起书包就要走。
走了两步,身后那道视线还没放过他。
林晃有些无奈,回头举着牙印交错的巧克力说:“我都啃得乱七八糟了,明天给您带块新的。”
老马笑骂道:“谁贪你那点巧克力!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能吃你小孩的东西?”
你少吃了吗。林晃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