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秦府恐怕是这些年以来气氛最为沉闷的一日,秦怀诺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外,时不时偷偷往里边看去。
白无常被众人包围在其中,司空杏林为他处理好了伤势后便也加入了审判的队伍,望着白无常寻求一个解释。
白无常苦笑道:“我说,我真的是不小心受的伤,你们信吗?”或许是自己都觉得太假,说完他又低下头去,被上方数十双眼睛盯的无地自容。
时清灼满眼都是心疼,怒火却燃烧整个胸腔。白无常身上的伤明显就是与人交手后留下的,虽然伤口较浅,但着实分布的太密集了。
白乐率先开口:“哥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怎么弄的?我们不是傻子,这伤口明显就是你与人交手留下的。”
白廷严肃道:“白无常,你最好说实话。你还记得你当时离京时答应我们的吗?不闹事,不惹事,不去做危险的事。现在倒好,带一身伤回来,还想着藏起来偷偷处理不让我们知晓!”
白无常低喃道:“我那还不是怕你们担心吗?”
“就算是怕我们担心,你也不应该隐瞒自己的伤势啊?”白乐气得脸都红了,又还是不忍斥责,“哥,你究竟是怎么弄的?”
白无常的目光忍不住偷偷瞥向了一旁一言未发的时清灼,却又很快的收了回来。他实属无奈,最后还是把自己与辛封泽交手的事全部说出。
司空杏林捏着眉心,“这人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伤才好,又给你添新伤。”
白廷却是有些好奇:“那你们两个谁赢了?”
“自然是我!”白无常抬起头略显骄傲,却在看见时清灼时又低下了头,“当然是我赢了,我可是天下第一剑客。”
白乐又道:“但哥你也不能向我们隐瞒啊!”
“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兴许是觉得自己这句话也不会令人信服,他也没说出口,重新说:“我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才想着先让司空杏林替我处理伤势。对不起……”
秦怀诺活了那么多年,除了在朝堂上会显得局促之外,这是第一次在自己府上不知所措。听着里边的动静,额角的冷汗擦了又起。
这时门被推开,白乐与白廷纷纷走出。两个人顶着两张严肃的脸,白乐灿黄的衣裳为他增添一分庄严,实在是让秦怀诺惶恐不安。
当时白无常鬼鬼祟祟潜入秦府时,秦怀诺也是刚刚回府。因为白无常与时清灼的原因,这段时间他对白无常简直提不起好脸色。
他本意是想把白无常轰出府去,但当白无常亮出那一身伤势,再加上白无常的委屈讨怜,自己也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可是自己也明白,凭白无常的身份,除了他想方法悄悄回京,又怎么可能不被人知晓?自己将他藏在秦府,怪罪的人也只有自己。
也正当秦怀诺还在思考时,白乐开口说道:“秦大人,您怎么能依着我哥的性子呢?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想着藏着掖着,像什么话?您说是不是?”
秦怀诺连忙下跪认错:“陛下,臣知错。太傅受伤,臣的确不该为他隐瞒……”
“秦大人,朕没有问罪的意思。”白乐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朕只是希望,您今后不要依着太傅的性子乱来。朕的生辰将近,朕可不希望在这段时间又有谁出了事。特别是太傅!”
里屋内,白乐等人离开后,也就只剩下时清灼一人。白无常坐在他身前,双手不自然的交错着,显得那么的局促无措。
空气间弥漫着尴尬与窘迫,因为心中有愧,所以白无常一直不敢去直视时清灼炽烈的目光。反倒是时清灼,目光从未从白无常身上挪开一眼,心疼让他在怒火中找回一丝理智,却也不敢轻易开口,怕白无常委屈。
保持这样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时清灼忍不住的蹲下了身,牵起了白无常的手。
他自责道:“我当时就应该跟你一起去的。”
白无常连忙说道:“不是的!清灼,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要受伤的,只是当时,情况特殊。”
白无常紧紧拉着时清灼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会离开。俊美的脸上多出了一道伤,却像是在无声无息提醒时清灼自己心上人又受伤的事实。
“无常,你告诉我,为什么?”
“清灼,”白无常有意无意的贴近,哽咽道:“温尘去世了。”
短短五个字,却像一道道重拳打在了时清灼的心上。刚才还有的愠怒全都化为了心疼,他如鲠在喉,慢慢起身将白无常抱紧怀中。
“清灼,温尘去世了。他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可却是我亲眼见着他的离开。”白无常将头埋进了时清灼肩上,“我舍不得他,可我却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我当时就很害怕,今后我还会看着你们从我身边离开。所以,我只想赶紧回来,我想多陪陪你们。”
白无常抬起头时,眼眶里溢满了泪光。他轻轻吻住了时清灼,似是在为自己的冲动道歉。
“我不是故意要受伤的。当时我的确太难过了,辛封泽也只好用这个办法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而且,他说,他希望这一场比试可以让我彻底和他冰释前嫌。所以,我们谁都没有放水,都用尽了对方全部的实力,这才受了那么多伤。”
时清灼妥协的叹息,听白无常解释了那么多,他的情绪也渐渐恢复。其实无论白无常解释与否,他又怎么舍得对白无常发脾气呢?
他笑了笑,用手轻轻顺着白无常的背,说道:“无常,我不希望看见你受伤,却又不想让你失去自由。其实我也有个私心。无常,在你去做一些危险事的时候,你能不能先想想我?”
“对不起,清灼。”
“不必和我说抱歉,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又受伤了,而是因为在你受伤之后竟想着躲起来不让我知晓。”时清灼握住白无常的手,挑眉笑道:“下一次,不能再这样了。答应我,好不好?”
时清灼用手轻轻抹去白无常眼角的泪,又道:“我知道,温伯对于无常也是特别重要的人。我也很抱歉,在你当时最难过时没有陪在你身边。可是无常,我们都不希望你会为了我们的离开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