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对峙后,棕发少年终究垂下眼眸,闷闷地回答:“……没有。”
多不情愿呢,好似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着才说出这两个字。
黑眸掠过他紧攥的拳头,席昭冷笑一声:“没有不服气,就说清楚你错在哪儿了?”
“你——!”
琥珀眼瞳又凶了起来,委屈的意味也更加明显,无声抱怨着席昭过分了,他站也站了,承认也承认了,为什么还要逼他说出来?
难道不该和之前一样,大家互损几句就把这茬揭过去吗?
“罚站”和“道歉”孰轻孰重,要一个成熟圆滑的成年人来选,完全不用思考,几句口头服软就能免去皮肉之苦,这属于稳赚不亏啊,可在尚未经历太多世故的少年人眼中,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席昭罚他,路骁再不情愿也站了,因为内心清楚自己的确做得不对,而在他的认知里,这事到此也该了结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哥们,心照不宣就行了吧?
有些事,好像只要自己没亲口说出来,就能当作没发生过,但凡说出口了,就仿佛有什么彻彻底底地“输”了。
路骁不想认输。
侵略感蔓延,居高临下的眼神越发冷肃,他咬着牙,极力不肯退让,明明房间里开了空调,额头却浮起一层热汗,小腹不断收紧,一股熟悉又颤栗的热潮又自骨骼里慢慢渗出,路骁更加咬紧了嘴唇,压抑着不太正常的灼热呼吸。
从指尖到脊骨,从心脏到喉咙,那缕诡异的火撩过每一寸皮肤,腿侧都紧绷到痉挛。
太奇怪了……
眼尾泅出点湿意,路骁脑海在空白和混沌之中来回转换,下颚被捏到酸麻,快要失去知觉般的疼痛,身体却完全违背大脑的反馈,自顾自地陷入兴奋之中。
他是该愤怒的,是该觉得羞耻的,除此之外……明明什么都不该有的。
少年眉头有些痛苦地皱起,黑眸扫过眼前这张狼狈却依旧不驯的脸,席昭眼底幽深一瞬,但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压迫感和清冽苦香一同撤离之际,路骁心头竟然闪过一丝怅然若失。
“路同学,”席昭向后靠上椅子,神情又恢复一贯的慵懒随意,“我大概能猜到,你之前不愿好好学,是想用这种态度来气你父亲,但你没想过,要真正逃离他的控制,前提是自己必须足够强大吗?”
“以及,你问我能不能顺便帮你补个习的时候,真就没有一点不甘心?”
无措感袭来,而当席昭慢慢摘下那副平光眼镜,如路骁所想又变回日常那种逗弄玩笑的口吻,这种无措更逐渐扩大为一种惊慌。
等等……不对……
好似看见了一只茫然迷路,却还硬撑着戒备姿态的小狗,席昭对上那湿漉求助的眼神,勾起唇角,却不打算伸手:“不借助A班的资料,我也不认为自己在后面的考试中会输给他们,之所以答应补习,一部分原因是我对你说的,你和其他学生不太一样,我们是朋友,我愿意帮你,另一部分——”
微微一顿,他有些恶劣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