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有限的回国的时间里,他都像一只随时要面对危险的刺猬一般,竖起全身的刺,将所有异样的目光通通抵挡回去。
人人都说,他是被母亲苏向晚教得满身戾气,一点儿也不像郁家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不是母亲教他的。
母亲出国后,长久地沉浸在愤怒和仇恨中,每天酗酒,参加各种宴会、派对,试图用纸醉金迷的生活麻痹自己,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心灰意冷的时候,她曾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她希望培养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将来将郁家的一切通通夺回来。
为了报复,她用最严苛的标准要求儿子,稍有差错,便是一顿责骂。
郁驰越的孩提时光便是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度过的。
他曾经有过相当长的一段叛逆时期。
苏向晚越是希望他成为一个外表文质彬彬、内里圆滑冷酷的合格继承人,他便越是要当个浑身是刺的叛逆少年。
他逃过课,打过架,交过白卷,还偷偷喝过酒,并因为未成年买酒被学校多次警告。
在学校也好,在家中也罢,他总是那个被人讨厌的异类。
他和母亲的关系极差,完全不像旁人以为的那样相依为命,甚至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十分看不起苏向晚。
他一直将自己困在狭窄的空间里,不肯展露真实的自我,以冰冷的、坚硬的外壳,挡住外界一切好意和恶意。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一直到苏向晚得了重病,再没办法每天和他争吵的时候,他才终于找到片刻的宁静。
那段日子里,他过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让他一夜之间变得冷静起来。
他开始慢慢寻找到底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自由,摆脱。
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想明白,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月初霖。
“阿越,”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郁驰越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秦伯伯那儿,一会儿过去打个招呼。”
老爷子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郁驰越也没有和他较劲的意思,点点头,拎起酒杯就过去,给秦家人敬了一圈酒。
郁启鸿被他突如其来的顺从吸引了目光,一时惊异地瞪着他,不知他是不是有妥协的意思。
郁老爷子面上也有一丝复杂的欣慰。
“做得好。”他拍拍长孙的肩,“要做大事的人,就得眼光放远,胸怀放大。你父亲是糊涂,但他犯的错,在于太过平庸。为了女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