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可笑。杉浦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个既非大人、也非小孩的奇妙生物,以难以归类的中间特性,突如其来、却又自然地直接诉诸杉浦已然磨灭的感性,或许正因为如此,害怕一切大人与小孩的杉浦才不会感到惧怕。
少女愉快地说:
「明明这世上没有什么好怕的事情。」
「你、你之前,脖、脖子……」
「你偷看到了?」
「不、不是的,我是……」
「反正那又没什么。」
「咦?」
少女更可爱地笑了。
「那是妈妈的手,只是恶作剧啊。」她说。
「恶作剧?」
看起来并不像母女间的玩笑。
杉浦顿时语塞,瞳孔涣散,眼神飘移不定。接着少女嘲笑杉浦似地说:
「既然你如此害怕白天,就等夜晚出游不就好了?月光对于你这种人可温柔的呢。」
杉浦完全被她看穿了。
‐‐她说的或许是事实。
杉浦自己也认同。
从那天起,杉浦的日常生活改变了。
他在白天盖上被子睡大觉,直到日没之后才起床,静静等候少女于深夜归来。一整年来几乎不与他人交流的杉浦,仿佛在异国发现同乡般,在少女身上找到了令人费解的安心感。
第二次见面时,杉浦得知了少女的名字。由于邻家大门没挂上名牌,杉浦之前从来不知道邻居究竟姓什么。
少女自称柚木加菜子。
第三次见面时,杉浦得知了她的境遇。果然如先前所猜测,加菜子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另外两名同居人是她的姐姐与叔叔。母亲在生下加菜子前已患难治之症,生下加菜子后依然没有起色,住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加菜子便由年龄差距甚大的姐姐与叔叔抚养长大。母亲长期一直住在医院里,在加菜子长大懂事前就死于病榻上了。
至于父亲,加菜子说对他一无所知,不仅不知其名,更遑论生死。
加菜子或许是私生子。
但是她有家人,算不上是孤儿,经济层面上虽称不上宽裕,倒也不至于困顿。就算失去了双亲,加菜子未曾缺乏家庭的温暖。
因此,加菜子并不觉得自己不幸。
虽然失去双亲,对她而言却是自然之至,她从未对此感到寂寞或不方便‐‐加菜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