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的双唇不可遏制地抖动,霎时间泪盈于睫。
一滴清泪刚出眼眶,就被他抬手抹去。
“好,你很好!”教坊头牌此刻仪态全无。
“顾眇,你给我等着!”
睐儿几乎是逃出门的,而后一步不停地朝着自己的住处奔去。
本以为……本以为顾眇是不一样的。
虽然总是嘲笑他故作清高,但睐儿却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心底,总是盼着他是不一样的。
他从不以玩物的心态面对自己,他称呼自己“公子”时是那样诚恳,不带一点戏谑调笑。
最重要的是,他听得懂自己的琵琶。
他的那张画,那张画……
睐儿坐到床前,从中空的枕头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匣子;打开匣子,那张小像就出现在眼前。
有多少人为睐儿画过像,却只有这一张是真正画的他自己。
他怎么可能舍得给别人?
轻薄的纸张被揉成一团,高扬起来的手却停在半空。
睐儿颓然坐在榻上,细细将纸展开,指尖划过画中人的眉眼。
可不就是脏么?他咧嘴苦笑。
但至少,这画儿是不脏的。
这画上的人,这会儿是不脏的。
画上这会儿,他是自己,不是睐儿。
*
肖少卿的心情好像不错。
他轻揽着美人的肩头,眉眼里全是笑意。
“睐儿。”他轻唤。
“听说他给你画了小像。”
睐儿顿时身子一僵。
“紧张什么?”肖启蛰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腰背。
“人有所爱,才有活下去的念头,你这是帮了大忙了。”
睐儿自然顺着他的话接:“我可是少卿的人了,这不是怕您一个不高兴砍了他,顺手又砍了我么?”
肖少卿顿时哈哈大笑,咬住了怀中人的唇瓣。
“画在哪儿,我看看。”
终究没有糊弄过去,睐儿只好去取画。
肖启蛰盯着画看了许久,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怎么,你不喜欢吗?揉成这样。”
“画得丑死了,歪七扭八的,我哪里就差一副画儿了?”
“哈,还真是你揉的。”
睐儿不着痕迹地蹙了眉,少卿今天咋了,怎么一直试探自己。
“我看这画可是非常不错,比此前所有的画都要好。”
肖少卿好似颇有闲情:“要是你知道谁要求他的画,就不会如此嫌弃了。”
睐儿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态,但看到对方的手势以后就一点不想知道了。
那一位的事情,岂是自己这等人可以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