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冉正端着金樽与几位闺秀说笑,闻声回头,杏色裙摆“刺啦”
勾破了流苏。
她死死盯着那束白菊,新染的丹蔻在杯壁刮出刺耳声响。
“宁舒蕴!”
宴席中央突然传来瓷盏碎裂声。
宁明诚“啪”
地摔了筷子站起来,酱汁溅在簇新的宝蓝色直裰上,洇开几道难看的油渍。
他怒喝一声,“你发什么疯?”
宁舒蕴身子一颤,像是被这声怒斥吓到。
她垂首间,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再抬头时,那双秋水明眸已蓄满清泪,在灯火照耀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父亲斥责女儿发疯……”
她嗓音似三月春雨,温柔却带着浸透衣衫的凉意,“可曾想过女儿为何这般模样?”
最后一个尾音颤得人心尖发疼。
话音未落,一滴泪终于滑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今日家中设宴无人告知女儿便罢了,重阳佳节,女儿不过去祭拜母亲也要受这般呵斥?”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几位夫人交换着眼色,团扇后传来压低的议论:
“重阳祭母天经地义……”
“怎么连宴席都不通知嫡女……”
所有目光如利箭般射向窦秀婉。
这位继夫人今日穿着绛红遍地金褙子,此刻脸色却比宁舒蕴的素裙还要白上三分。
她攥着帕子的手都在发抖,显然没想到宁舒蕴会来这一出。
宁明诚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下意识看向满座宾客,那些探究的目光像无数面照妖镜,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宁舒蕴却不等他回应了。
小姑娘突然掩面转身,素白广袖翻飞如蝶,转眼就消失在回廊尽头。
丝竹声重新响起,酒席照旧。
却掩不住满座的窃窃私语。
谁还关心什么萧家结亲的事?
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着宁家这位受委屈的嫡女打转。
宁安冉气得浑身发抖,艳若桃李的脸扭曲得可怕,新点的胭脂被咬出深深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