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就是不把人当人的后果。”叶星辞看着男人嵌着金边的茸茸的睫毛,“你小子很厉害。”
“因为你经历过类似的心病,所以我才会想到这些。”楚翊温柔地弯起双眼,又倏然收起笑意,冷冷扫向攻城的齐军,“本王来帮他们省省力气!”
他向城防传令,放缓攻击,同时叫一些大嗓门兵士向齐军喊话。他说一句,大嗓门们复述一句。
“齐国的兄弟们,快撤退吧。想想强攻流岩的惨烈,何必又来送死?”
“再想想你们皇帝当时的决策,在他眼里,诸位只是一个个血点子,而非有名有姓的人。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不是只有向前冲,才算英勇。大家不畏死,但也不能白白送死。”
动摇军心的喊话,如潮水般层层叠叠传递过去,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城下浴血的齐军将士。
叶星辞抱起手臂,欣赏爱人优美的唇角。吐字轻柔,却力达千钧。喊话,真是好战术,自己怎么没想到。
“齐军屡战屡败,可是,当你拯救了自己和同袍的生命,就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胜利。扶起周围受伤的人,撤吧!败的是当权者,和帝王的野心,不是你!”
一重重劝告,回荡在染血的城墙。伴着夏日朝阳,炙烤着人性的薄弱点。齐军攻势骤减。士卒们迟疑,徘徊,而后退却。
“你们流干了血,做谁的挡箭牌?你我是一样的百姓,被困在不同的戎装。齐国所谓的新政,已成炊骨煎膏的弊政,把百姓榨得干干净净。帝王的江山,不过是无辜者的乱葬岗。”
齐军溃散如山崩。
兵众不顾长官阻拦,放弃攻势,当场哗变,谁挡住退路就杀谁。对战争的畏惧,像追在脊梁后的鞭子,抽赶着他们越逃越快。
“真有你的,靠嘴退敌。你这张嘴,值得吻上一天一夜。”叶星辞抚掌大笑,前仰后合。他没来得及梳头便出门,微乱的发丝拂在脸颊,像细细的野草拂着兰花。
楚翊抬手帮他理了理鬓发,含笑的眸光如晨露:“叶将军,趁着齐军方寸大乱,你乘胜去攻兰邪关吧。”
叶星辞肃然挺直脊背,点了点头,立即去整兵,口中高喊:“出城收集齐军的攻城器械,修理备用!”
这一日,他派人混入因溃散而建制混乱的齐军,里应外合,攻破了第四道关隘兰邪关。
静心休整几日后,梅开二度,再度用火。在一个顺风的夜里,无数风筝挂上挖了孔的葫芦,内灌桐油,飞向第五道关隘昭阳关。
油料淅淅沥沥,洒满军营。接着,昌军齐射火箭,在敌人的恐慌中再度破城。这次,叶星辞事先探明,关隘中只有简易工事,并无民居,才敢放开手脚。
一月之内,连破五关。
昌军一举突破衡连山天险的防线,在齐国的后心撕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突入腹地,把握了对手的命门。
那个遭父亲革出宗籍的庶子,白马银枪的小将,一战成名。他是无数齐军的梦魇,远远一望他的将旗,两腿就争先恐后地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