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皇后兀自发愣,不知所措,身边跪满了同样惊惶无措、泪流满面的奴婢们。每人都预感,活不过今夜了。他们听了太多不该听的。
他们听见,皇帝恶毒地咒骂结发妻子,涉及多种飞禽走兽和身体器官。
后来,连她的父亲和兄长们也骂了。说什么与城池共存亡,结果在地下挖了条耗子洞,反被敌人钻到家里!口口声声宁为玉碎,盖世英雄,真出了事,跑得比兔子都快。
唯独,没骂她五哥。
骂累了,尹北望缓缓坐下,扯出一丝狞笑:“把那个三瓣嘴的小兔崽子抱来。”
叶皇后红着双眼,眼看不满周岁、睡眼惺忪的女儿被奶娘送到男人怀里。她发狂去抢,又在对方的手搭在女儿颈部时退后。
“朕问你,你如实答。否则,朕就掐死这个小东西。”尹北望阴鸷地瞟着怀里咯咯直笑的兔唇女婴,“是不是太上皇唆使你,搞这一出移花接木?”
叶皇后啜泣道,她根本没见过太上皇。她只是想看看数月未见的前夫,说几句话,却情难自禁……是她主动,蠹王反抗了。
尹北望扫视她带进宫的几个婢女,“你和蠹王,怎么见的面?”
叶皇后沉默。
夏小满轻轻走到一名胖宫女面前,手指一点,慢悠悠开口:“你说。”
那宫女“嗤”一下哭出声,说自己利用肥硕的身材,把皇后娘娘藏在裙下,带进了蠹王的居所。看守的侍卫以为她只是送糕点,便收了银子,放她进去了。
“好一身肥膘。朕要在你肚脐插一根灯芯,做宫里的长明灯,少说能烧一百年。”尹北望轻飘飘地吐字。
胖宫女“砰”地晕了。
反复确认此事无关太上皇,只是一个女人的自作聪明,尹北望稍稍松了口气。
许久的沉默之后,药煎好了。
尹北望最擅棒打鸳鸯,吩咐夏小满把蠹王找来。让那个男人亲手,把药端给皇后娘娘,喂她喝。
“别,我自己喝,别叫他来……”叶皇后崩溃地大哭。
蠹王还是来了。
原本高大的男人驼着背,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端着药碗靠近曾经的爱妻。舀起一勺苦黑的药汤,凑在她唇边:“请……请皇后娘娘进药。”
叶皇后悲戚地望着前夫:“咱俩一块死吧。”
蠹王没一点骨气,端药的手颤个不停:“我不想死。快喝吧,娘娘不喝,我就没命了。”
叶皇后含恨剜了他一眼,夺过药碗,流着泪一饮而尽。
从头到尾,尹北望没威胁一句,只是抱着他们的女儿看热闹,眼中浮起冰冷的快意。他似乎也厌恶这样的自己,于是移开视线,怔怔地出神。
正要对皇后身边的宫人大开杀戒,叶太妃来了。了解内情后,她既心疼已经开始腹痛的侄女,也心疼皇帝。望着那张与孝淑皇后神似的脸,她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