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站在屋外守着,未婚的绣夏和绣秋不好意思呆在这里,跑到侧间照顾琸哥儿琛哥儿。
六娘出门有轿子坐,几个丫头却只能靠腿走路,绣春在外面跑了一天累得不行,站着站着就打起了瞌睡。
她搬来一个小板凳,在门口坐着,单手支腮,听着屋里的动静闭上了眼睛。
床脚不断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床板不甘示弱,紧跟着可怜的吱哑叫起来,床幔上挂着的流苏金铃最欢快,像拍马屁似的清脆响成一片,这首催眠曲令绣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声响停下,风平浪静。
绣春猛得醒过来,揉揉眼睛,老爷正好在里面叫水。
&ldo;来了。&rdo;她应了一声,赶紧去隔间提了热水进去伺候。
西门庆套上中衣中裤,对绣春说:&ldo;去伺候六娘。&rdo;然后喊了一声绣夏,自去隔间洗漱。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绣春先开窗透气,又揭开描金小香炉,扔了一块燃香进去,这才走到床边,轻声问:&ldo;六娘,现在起来么?您还没用晚饭呢。&rdo;
&ldo;起来吧。&rdo;李瓶儿的声音有些沙哑,&ldo;有些口渴,先拿点水给我。&rdo;
绣春抿嘴笑着,捧了茶来,盯着床顶的流苏金铃看了好几眼。
李瓶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了然,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串金铃是西门庆在她生产前找来的,亲自挂在她的床前,说是开过光,能保大小平安。
平不平安的先不提,西门庆折腾起来动静太大,这串风铃简直像跳豆似的,响个没完。
李瓶儿红了脸:&ldo;把风铃摘下来,太吵了。&rdo;
绣春站在榻上,伸长了手去够,总算将风铃摘了下来,然后服侍李瓶儿洗漱。
西门庆洗漱完毕,重进里间,一眼就看到放在床上的风铃,奇怪地问:&ldo;怎么摘了?这是我特意从庙里求回来的。&rdo;
李瓶儿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ldo;太吵,叮叮当当吵得人心烦。&rdo;
&ldo;哎呀,哪里吵了?&rdo;西门庆拿起金铃作势要挂回去。
李瓶儿赶紧走过来拦住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ldo;真的很吵。&rdo;
&ldo;呵呵,我一动它就响,像战场打鼓似的,弄得我激情澎湃,这么好的东西取下来做什么?&rdo;西门庆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神态下流又色|情。
李瓶儿瞪了他一眼:&ldo;我脸皮没你那么厚,满院子的丫头们都听着呢。&rdo;
&ldo;那好吧。&rdo;西门庆很无奈,&ldo;不过也不许扔了,我挂矮一些,下回要办事先把它摘下来,怎么样?&rdo;
李瓶儿这才点点头,羞红着脸同意了。
两人用了一顿迟来的晚饭,陪着晏哥儿玩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两个小的,先把晏哥儿哄睡,接着又嘱咐惠庆好好照顾小的,这才回到里屋歇息。
自从小的出生,因惠庆最年长,西门庆便让她管着两个小的,至于晏哥儿则由绣秋晚上守着。
半夜,府门被人拍响。
守门的小厮开了门,见是衙门的差役,不敢耽搁,赶紧把玳安叫起来。
玳安见了差役,说了几句话,顿时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朝后院跑。
玳安进了院子,拍响里屋的门,小声叫道:&ldo;老爷,老爷。&rdo;
西门庆被喊醒,披上外衣开门,问他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