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锻炼,连出门去听讲都有些难度。
也正是面对着寒风时下意识拢了拢衣襟的动作,提醒了范愚,即便是没有积雪,也没法照着计划执行——
这么冷的天气下,光是一件外袍就重得很,整个人更是因此显得笨拙,哪能做出什么动作来锻炼。
总不能为此换上轻薄的衣衫,去顶着寒风折腾。
那样一来可就不是锻炼,反而是迫不及待想得个病,再尝尝久违的加料之后的汤药了。
于是计划夭折于天气,再要重启怎么说也得是开春以后了。
傻站在屋檐底下,难免就会沾到些被风卷入的雪,面颊上化为雪水的些许冰凉让范愚从思绪中抽身,老老实实地转身进了炉亭间。
手上还揉了揉因为寒风而有些变红的鼻尖,神情无奈。
不过趁着整斋人基本上都还未起身,已经习惯了的强度的锻炼倒是可以在炉亭间里头进行。
既有炉火能让他脱下厚重的外袍,又不至于被人瞧见活动身体时候的傻样。
范愚于是估计了一番众人起身的时间,满意地发现其间的空当足够拿来完成平时的锻炼,且还绰绰有余。
直到他已经握着书开始晨间的诵读,炉亭间的门才又被人推开。
走进门的身影倒是令人颇觉意外,正是完全不知上进为何物的几人之一,床榻还正好在与范愚相对的位置。
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却奇妙地保持着和平。
他没来挑衅,范愚也就直接将之当成空气,没花什么心思去注意。
这会儿只剩两人同处一室,这人的反应倒是让范愚发现了自己先前判断的失误。
“哟,这不是我们的天才解元么。”语气轻浮,走路的姿势也大摇大摆,还冲着范愚扬了扬下巴。
“怎么,同为解元却被周浦深给抢了斋长位置,故而早起来努力了吗?”
就是这话实在傻得让人怀疑其是怎么进的太学,总不能因为是官员子弟,就毫无门槛吧。
想到这里,范愚轻轻地摇了摇头,总归等过了第一年,就能升入内舍,不必再同这群人打什么交道。
进入太学的难度对比,倒是不至于让他觉着愤愤不平。
显然这群人即便镀了层金,离开太学之后顶天了也只是靠家中余荫做个小吏,兴许连他以此时的举人身份去补缺所能谋到的官职都不如。
困惑也有,重点却是在于其长辈,明明是在京都为官,却对后辈疏于管教,半点不顾及家族前程的做法未免过于短视了些。
范愚这一走神,在说话人的眼中便成了对他的不屑。
刚要继续说点什么,身后的门就吱呀响了一声,进来的正是方才还被提及了的新任斋长。
外边风雪交加,往常整个白天都抓住所有机会在外边听讲的人,此时也不得不进来炉亭间窝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