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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放下了手里的酒盅,面上带着点满足之色,抬起手夹了筷肉片,放入了沸汤之中,还拿左手轻拦了拦宽松的袖口。
叶质安也跟着动作起来,一边提筷,一边同范愚解说。
“取食材自投其中,俟熟而食便是。往年冬日里都会涮锅子吃,来了江南之后倒是还不曾尝过,实在有些怀念。”
宋临也抛弃了食不言的规矩,跟着说道:“冬日无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连涮锅子都没什么兴致。今日江南难得落场大雪,自然得端上桌来。”
不曾尝试过,范愚也就不明白两人在怀念些什么,于是学着叶质安的动作,也提起筷子,夹了片肉放入锅中。
而宋临方才放下的已经烫熟,说完话便夹了出来,蘸了味碟里的酱料后,送入口中。
锅子里边的汤底依旧在咕嘟沸腾着,新烫熟的肉片自然不会凉到哪里去。
还未尝到涮锅子的乐趣,范愚就先瞧见了往日严谨的医者,因为口中的肉片而嘶哈出声的场景。
还挺享受的,就是风度荡然无存。
没等他惊讶,叶质安便重复了一遍宋临的反应,还招呼范愚:“阿愚,方才放下的已经熟了,快尝尝。”
这回伸出筷子的动作显得犹豫起来,夹了肉片,由着它在味碟里边滚了一圈,范愚才动作迟缓地将之送入口中。
虽说满屋也就三人,不必顾及什么形象,但范愚还是对这全新的吃法带了点怀疑。
尤其是他的口味向来不似叶质安他们一般清淡,兴许根本不会喜欢?
大概是因为他的动作要慢些,让热气散掉了些许,倒是不至于跟着师徒两人一起嘶哈。
其实也让涮锅子的魅力消减了点。
但味蕾依然给范愚传递了惊艳的感觉。
尝到味道的瞬间,范愚便推翻了方才“不会喜欢”的想法,提前熬至乳白色的骨汤带来了鲜美的味道,味碟也恰到好处地为之增色不少,比起平时吃到的菜色,让这师徒二人怀念的涮锅子确实有着独到的魅力。
配上空中纷舞的雪,和时不时吹进屋里却被大氅拦下的寒风,别有一番风味。
瞧见宋临的享受与惬意,范愚甚至为自己还未到能够饮酒的年纪遗憾了片刻。
注意到了范愚的表情,叶质安适时递了盏茶过来,也不管茶水配上涮锅子的组合有多怪异,只是道:“阿愚年岁还小,可不能惦记师傅的酒。”
年岁还小的人顺从地接过茶水,将视线又放回了锅子上。
筷子刚碰上新的食材,就听见今日压根没打算守什么沉默规矩的人挑起来了新的话题。
“入府学也快要半年时间了,明年的乡试,阿愚要下场考么?”
向来对科举不怎么关心的人,这会儿居然主动提起来了乡试,甚至还记清楚了下一届是在哪年。
没等范愚惊讶,叶质安就又补充了一句:“免得你出了考场昏过去,却被随便什么人捡了回家,到时去省城应考,可得捎上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