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每天都要数好几遍,但一直是十个骰子,200。
再后来我发现,每隔几天,那个麻袋都会长出不同长度的腿,甚至时不时会在他座位上发生一场鸡飞狗跳的撕扯。
&ldo;真是没眼看。&rdo;第一撇嘴,却还是在门口回头瞄了下。旸的校服被揪得嗞啦一声,看来麻袋要变成麻布片了。
&ldo;这么喜欢一个人,感觉应该很好吧。&rdo;我抿着嘴拼命忍住笑。
她沉默着大步上楼,我要跟上都有点吃力。
&ldo;……是不错,直到你发现喜欢的对象根本不值得你喜欢。&rdo;第一到竞赛班门口才放慢脚步。
&ldo;之前有多开心,之后就有多……&rdo;她酝酿了一会儿,&ldo;操蛋。&rdo;
我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脏话。她应该不是在说旸吧?说起来,我真不记得见到过她和旸在一起。
所以肯定不是。
一直到中考录取结果出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ldo;旸,我考上x中了!&rdo;我喜滋滋打电话告诉他。
&ldo;啊,恭喜。&rdo;他声音闷闷的,大夏天的感冒了么?&ldo;那个谁,&rdo;他念出第一的名字,&ldo;听说也考上了。&rdo;
&ldo;哈哈,希望咱们还能在一个班啊。&rdo;咱们‐‐我和你。
&ldo;……&rdo;那边沉默了好一阵。
我终于想了起来。
我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判定过旸能不能一起考上x中。
他那么优秀,肯定没问题吧‐‐但我竟然连他可能发挥失常都没考虑。
为什么会忘记呢?甚至一次都没有问……
&ldo;我要出国读高中了。&rdo;他吹得听筒呼呼响,要拼命竖起耳朵才能听清,&ldo;其实也不错。本来就打算出国的,如果考上x中说不定还会留下。&rdo;
&ldo;那,再见喽。&rdo;
啊。
日落了。
回过神来时,我正趴在栏杆上,死死盯着那渐渐隐没在高楼间的夕阳。楼顶上风有些大,吹得我的t恤风帆般鼓起,总算扫去些夏日的燠热。
我翻过栏杆,站在楼的边缘,往前一步就是一片虚空。
这一幕非常熟悉,回忆却又异常遥远。
那时的我穿着新衣服,累得眼皮直打架,腿也软得走不动路。妈妈带我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买了之前所有不许我乱吃的零食,撑得晚饭都塞不下也没有训我。
但那天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周末。我本来应该去幼儿园的。
妈妈抱着我爬上最后几级台阶,把我放在一边。她在昏暗中鼓捣了好一阵,终于喀嚓一声,门吱吱嘎嘎打开了。
妈妈拉着我的手出去。天空是橙色的,好像甜甜的橘子汁,盛在有红色、粉色和金色条纹的玻璃杯里。
&ldo;妈妈,我渴!&rdo;我真的想喝橘子汁了。
&ldo;乖,一会儿就不渴了。&rdo;妈妈把我抱起来,向天空走去。风呜呜叫着,灌进我的衣领。
&ldo;妈妈,冷!&rdo;
&ldo;乖,一会儿就……不冷了。&rdo;
我搂着妈妈的脖子,扭头看到……很远很远,很远的地面。
妈妈站在楼顶边缘,把我紧紧拥在怀里。
我们会死么?
我无法回想起当时的心情。这似乎只是一个问题,单纯出于好奇。我还没有活过几年,对生的印象不太深,对死的名声也不太怕。
妈妈的肩头忽然浮现出一个红色的东西。我伸手抓了下,什么都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