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却眼力甚佳,一眼看见云溪臂肘处衣衫洇出几点暗痕,秀眉微蹙,冲旁边喊道:&ldo;慧龙,你先扶这位公子到屋里去,我去李大夫处寻些伤药来。&rdo;
云溪这才留意到撞倒自己的乃一高个男子,他身长七尺有余,面色蜡黄,虽然穿着朴素简单,却有一种说不出英雄气概。
见那男子来扶自己,云溪下意识地一闪,往后避了避。
那姑娘心思颇为细腻,见云溪虽着男装却个子不高身形娇弱,便留意看她耳垂,果然看到云溪左右耳垂上各有一个耳洞,不禁心中有数,对云溪眨了眨眼笑道:&ldo;小公子受伤好像不重,我来扶您去屋里坐会儿,慧龙,你去李大夫那儿寻些药来。记得,最好要一些不容易留疤的膏药来。&rdo;
那男子似乎颇为讶异,眸中异光一闪,立即落在那姑娘扶着云溪的一只手上,眉头紧跟着锁起。
然而迟疑片刻,还是从那姑娘手中接过碎银,规规矩矩地朝云溪偮了一礼道:&ldo;在下不慎误伤了阁下,请阁下莫要怪罪!&rdo;然后转身离开。
那姑娘见他走远,方才压低声音对云溪道:&ldo;姑娘伤的不重吧?&rdo;
云溪一怔,就见那姑娘一边摩挲耳朵耳洞,一边冲自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她登时了悟,和气道:&ldo;应该是擦破了些皮,不要紧。&rdo;心里却暗自琢磨:慧龙,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由于天色已晚的缘故,云溪并未随二人进屋,只是草草涂了些药,便折回府。
凌翠见她归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ldo;公主可算是回来了!方才司空浩前来求见,奴婢不敢开门,一会儿扮作是公主,一会儿扮作是自己,差点儿没露馅!&rdo;
云溪蹙眉:&ldo;司空浩?他来作甚?&rdo;
凌翠回忆道:&ldo;上回配的珍珠霜使完了,他白日里忙,故而晚上才抽空送药来。对了,他好像旁敲侧击问了一句,道是公主那日的承诺还作不作数?公主,您是应承过他什么事吗?&rdo;
闻言云溪秀眉紧锁,过了半响才道:&ldo;他想去吏部!&rdo;
凌翠大为讶异:&ldo;太医院不是挺好的吗?&rdo;
云溪心头一叹,想说司空浩是子婴的人,但看了看凌翠吐了吐舌的架势,觉得还是不说为好,转而吩咐凌翠:&ldo;三日后我请王爷西院用膳,膳单我白日里已拟好,就搁在妆奁里,你这两日且去好生准备一下。&rdo;
却说三日功夫转瞬即至,云溪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小菜。
元焘言而有信,申时刚过就颠颠儿过来,满脸的春风得意,还专门给云溪准备了几样小礼物:&ldo;这是庆仁斋的茯苓糕,这是馥春阁的胭脂绯,还有那是金玉阁特制的珠钗,也不知云儿你喜不喜欢?&rdo;
云溪斜睨满满摆了一地的锦盒,心念微动:那日马车路过市集,她只是多看了几眼,不承想元焘全都记下了,还都专程命人买了回来。
但转头去看元焘时,却怎么都记着他温柔和煦地对夏月说话,不禁觉得他既厌恶又可气,冷冷地道:&ldo;难为王爷如此周到,莫不是平京女子平素最爱这些?&rdo;
她话里有话虽不方便明说,本意却是暗指春意阁的头牌夏月。
熟料元焘不明所以,还以为她不太满意,察言观色看着她的脸色自责道:&ldo;南朝吃食和物件种类繁多,想来云儿昔日所用所见皆为上品,也难怪这些俗物入不了云儿的眼。&rdo;
如此一来,云溪反倒不好发作了。
想了想,姬四娘已经开始寻找落脚的宅院了,自己在这泰平王府的时日恐怕无多,云溪面色稍霁,主动给元焘斟了一杯酒:&ldo;妾身自嫁入王府,承蒙王爷关爱和包容,无以为报。这是我前楚皇宫佳酿的酃酒,望王爷饮下,也好教妾身聊表谢意!&rdo;
元焘俊眉微蹙,把云溪一双纤纤素手握在掌中,不悦道:&ldo;你我既为夫妻,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无须总挂在嘴边!&rdo;
然后侧头看向膳桌,星眸倏地一亮:&ldo;这些,可都是云儿亲手为我所做?&rdo;
小惩
说着,举起银箸就要夹摆在面前的一盘鱼。
云溪心里一紧,下意识地阻止:&ldo;浔阳菜盐重偏辣,王爷食这鱼前,不如先尝点凉菜淡淡口?&rdo;
然后不由分说地,夹了几片白如玉的莲藕放在元焘盘里。
元焘瞧着云溪,琥珀色星眸中闪过一抹微微的诧异之色,他眸光微闪,夹起一片白如玉的莲藕放进口中,啧啧称赞道:&ldo;还是云儿想的周到!&rdo;
云溪有些心虚,她垂下眸目光游走,却又落在另一盘豆腐上:&ldo;这西子豆腐最是细腻滑爽,王爷尝一尝!&rdo;
元焘尝了尝豆腐:&ldo;果然鲜嫩!&rdo;
云溪又撕了一块鸡肉:&ldo;这白切鸡又名流浪鸡,色泽淡雅,肉鲜味美,最是爽口!&rdo;
元焘依言又尝了几块白切鸡。
如此这般,不消多时桌上已有大半菜都下了元焘的肚子,云溪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酒过三巡,她正准备吩咐凌翠把菜撤下去,元焘却伸手拦住,目光微闪地看着她:&ldo;云儿两次三番阻拦,不让我碰这道菜,可是其中有什么缘故?&rdo;
云溪神情微尬:&ldo;平京之人大多爱吃牛羊肉,妾身乃土生土长的浔阳人,自小喜欢吃辣,故而这道鄱湖椒鱼较王爷平日里吃的鱼要更辣和更咸一些,妾身唯恐王爷吃不习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