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到底是在闹脾气,做做样子便出离家走了,还是来真的?
这个人到底是故意的、有意的,还是存心的?
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许含章蹙着眉,抬脚迈进了医馆的门槛。
后院。
石桌旁。
“你的脸,怎么……”
然后,许含章随便找了个由头,将松烟支到一旁,转头定定的看着米娅儿,问道。
自己本不想去打听旁人的私事,奈何她脸上的伤势煞是可怖,而医馆里的这些人是绝不可能对她下此重手的。
所以,她的伤定然是在外面弄的。
但以她的品行,想必是不会贸然和外面的人结怨的,那一一排除下来,稍显可疑的就只剩下岑六郎了。
“他的家人,是不是刁难你了?”
“还是,他对你动手了?”
对于许含章的发问,米娅儿先是点头,接着便摇头。
“我明白了。”
许含章顷刻就脑补出了他家人是如何盛气凌人的折磨米娅儿,他又是如何没出息的龟缩在后头的情形,心底不由一阵起腻。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把所谓的‘还她自由’给放在一边,先一口答应了米娅儿给自己为奴为婢的恳求,将她带回府里,再做从长计议,也省得她被岑六郎截胡,白白的遭这一趟罪。
“你若是想反悔了,以后不想再跟着他了,那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
许含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我梦见,他死了。”
米娅儿忽然抬起头来,水绿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神采,就像一潭死水。
“敦煌城外,刮起了很大的风,漫天都是黄沙。”
“他的眼睛似乎是快瞎了,看不清东西。”
“城主不需要一个瞎眼的画师,便将他赶了出来。”
“他慢慢的出了城,慢慢的走进了黄沙堆里。”
“然后,慢慢的被掩埋了进去。”
再然后,她就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在她身边躺着的,是鼾声大作的岑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