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可该姑娘你长了张巧嘴!”
王熙凤挽着棠溪涓云好一阵亲热,拉着她见过众女客,叙说年纪名姓,众小辈都差了她年岁,便以姐姐相称,来至薛姨妈跟前,还未行礼,薛姨妈先是笑了起来,
“早听蟠儿说墨轩阁来了位女掌柜,将上上下下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想到竟是姑娘!”
众女客听闻这话,又是齐齐看来,当下,没有说云英待嫁之身抛头露面的操持贱业,偏生贾府这些年轻女子灵气、心气个顶个的足,是以好奇、羡慕者不少,而身边的王熙凤,眸中竟有些相逢恨晚之意,棠溪涓云将众人心思尽收眼底,暗道明公果然说的不假。
“薛夫人过誉!兄长本意是要我学学管家,是我太逞强,非要出头,所幸也没误了兄长大事!”
“诶,这可不是误不误的!”
薛姨妈拉着棠溪涓云的手腕,向着贾母夸赞道:
“老太太你有所不知,这姑娘不但管着伯府的后宅,压的那一帮骄兵悍将不敢多说,还把那《漫话》经营的愈发红火,连宫里每天都要顶上个几百份,城里上至富贵人家,下到卖水挑柴的,每人手里都有一份!”
“呀!这可是了不得!”
贾母故作惊诧,起身拉过棠溪涓云,连连惊道:
“我年轻时候也替先夫管过家,知道那些个亲兵们有多厉害,你这么小小的人儿,就能做到这样,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凤哥儿,你可该跟人家学学!”
“老祖宗~”
王熙凤娇嗔一声,眼珠子一转,一手揽住贾母腕子,一手挽住了棠溪涓云,叫屈道:
“你瞧瞧,可是新人胜旧人!好妹妹,老太太都发了话了,你可得好好教教我,你是怎么管教下边的?”
“也没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奖罚分明罢了。”
棠溪涓云笑了笑,有意无意的瞧了眼依在贾母身边的贾元春,
“兄长府上比不得贵府,多是亲兵,他们随着兄长冲锋陷阵,功劳甚大,来了这花花富贵之地,难免人心思变,仗着往日功劳肆意妄为的不在少数,这时候就得行军法,绝不可手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兄长有一副手,名唤彭虎,是这京城坐地户,前些日子他老娘给他续了弦,伯爷还去喝了他的喜酒,给了他好大脸面,他呢?仗着这份体面在街上悄悄做了替人作保、赚取利钱的腌臜事,被我知道后,叫嚣着兄长不在,没人能处置他,我哪里能容他,当众狠狠打了他五十军棍,又将利钱送回,保状撕毁,这才了事。”
“啊呀!”
王熙凤惊叹一声,慨然道:
“这么惩戒虽是狠了些,可也是一举三得,既罚了那彭虎,又保住了府上名声,还杀鸡儆猴,妹妹果然是将门的女儿,行事真叫一个利索!”
“琏夫人,您莫不是忘了,府上也是军功起家!”
棠溪涓云又是一笑,接着道:
“其实我倒是佩服琏夫人,能把这偌大的公府,千来号人管的井井有条!
兄长府上多的就是这些亲兵,有军规在,倒也好处置,至于后边那些女眷,拢共也才十人,除了两个贴身服侍的,剩下的也不过灶房、洒扫罢了。”
贾母啊呦一声,又是惊,又是叹,
“可着他跟前才两个服侍的!他那么苦个人,血里爬、刀里滚的才有个富贵,想着以前也是没个亲近的,不知道对自己好些!巧着你来了,你也别嫌老婆子这个外人多嘴,可得给安排好了,不能屈了你兄长!”
“我自是省得!只是……哎!”
棠溪涓云摇了摇头,涩声道:
“义父教导兄长少年之人戒在色,当以武艺国事为重,我好说歹说才安排了两人,就这二人,还是因着她们是兄长亲自救下的孤女,不忍看着她们没个着落,这才进了府。”
“这怎的行!”
贾母听罢直摆头,附耳与王熙凤说了几句,后者闻言出门一阵,再回来时身后竟跟了四个容貌俏丽的丫鬟,
“这四个丫头都是老婆子亲手调教出来的,也算得上伶俐,让她们跟着回去,服侍伯爷!”
“这可使不得!”
棠溪涓云连忙起身拒绝,本要拿雍国公说事,贾母却是先道:
“你家兄长也认我这个长辈,怎的,我关心关心后辈不成了?若是雍国公问起来,就让他来找我,他一辈子无儿无女的,还能让自己徒弟也清心寡欲的?”
话已至此,棠溪涓云也不能多说,只得连声道谢,贾母顿时喜开颜笑,拉着她又是东拉西扯起来。
“明公啊明公,你猜的果然不假,可惜啊,贾家老太太,你这个大孙女注定是个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