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有一部分原本是开阳星的活儿,可摇光知道卜书的难处,自告奋勇都包揽过来,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这个一碰见至冬人就消极怠工的同僚给自己添堵。
“你就这么讨厌至冬人?”
摇光曾问他。
当时卜书只是弯起眼睛笑了笑,没再说话。
摇光只当他是讨厌,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人或事,这无可厚非。但卜书已个人名义截杀至冬的使节时,一切的性质就变了——即使他没有顶着七星的名头,也掩盖不了他行为出格的事实。
摇光偶然发现这件事,怒气冲冲地上门质问对方犯什么病时,得到了一个令她怒不可遏、又遍体生寒的回答。
“只不过是踩死几只虫子。”他面色如常道,“摇光,你生什么气?”
摇光咬了咬牙,猛地上前几步,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你把人当虫子?!”她怒不可遏道,“我看你才是虫子!”
卜书被她一拳揍倒在地,眼镜在地面磕得稀碎,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反而咧开一排白白的牙齿,露出一个诡异冰冷的笑容:“是,我也是虫子。”
摇光正要砸下去的第二拳在空中顿住了。
她冷冷地瞪视卜书半晌,末了丢下一句话:“卜书,你真是病得不轻。”
卜书当过虫子。他和哥哥、妹妹在小时候被父母卖给一个带着面具的怪人,那个怪人用绳子将他们与买来的其他孩子拴在一起,像是拴着一群家畜。
无论他和妹妹如何哀求,父母都一下不曾回过头,那扇破破烂烂的院门在面前毫不留情地合拢,代表人一生的归宿——家的破裂。
那破裂是有声的,就是院门合拢的声音,从那之后,常年在卜书的心中空洞地回响。
面具怪人将他们带去至冬国一个叫海勒西斯的地方。
后来他知道了,购买他们的是愚人众、执行实验的是愚人众、海勒西斯的主人【博士】,是至冬国愚人众的第二执行官。
在那里的地下,圈养着成千上万被用作实验的孩童。每个人都有固定的编码,无论是试验台上还是台下,作为实验体的他们都和虫子没什么区别。
哥哥和妹妹都死在那里,但卜书成功逃出来了。一路有数不尽的艰难先祖,逃回璃月以后,他接受了前代开阳星的资助,几年之内,不眠不休地汲取知识、勉力工作,在继任测试上力压其余参与者,成功继任了开阳星。
最开始,他只是讨厌至冬人。但他同样明白,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撼动这个庞大如巨物一般的组织的,只能将视线放回璃月,暗中限制愚人众的行动,救下一批又一批险些被运送出去的孩子。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卜书想。
他仰面躺倒在地上,旁边是磕碎的眼镜。他摸索着抓起来看了一眼,镜片已经全部碎掉,不能用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将嘴角被那狠力一拳打出来的血痕擦掉,又扶着桌边起身,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之中找他放置在盒子中的备用眼镜。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生病了。但如果这真的是病,他也没有要治的意愿。毕竟敌人温热的鲜血浸透双手的感觉实在很不错——
直到一段时间后,他观察到,摇光出现了一些异常。
也就是在那时,他幡然醒悟自己受到了污染。而因为自己的误判,摇光与他进行了肢体接触,也中招了。
璃月七星内部在这段时间里,常常称颂开阳星卜书的功德。
他首先发现了位于归离原西北部的污染源,并布置千岩军前去外围看守、驱赶规劝行人;他首先发现污染的症状、首先提出污染具有传染性,同学者一同实验镇压净化的方法,最终取出了玉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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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玉祟,他和摇光、以及大部分民众身上的污染都被成功祛除。
用玉祟精魄镇压魔神残魂、将它带回黄金屋镇压销毁的方法,也是他向凝光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