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脾气出走半秒,百米冲刺地就回来了。
程羽西原是瘫坐着,听到这话猛地拉直了腰背,怒气冲冲地指着他说:「你有什麽证据说我先动的手?」
「怎麽?这种事情还得拿手机录下来吗?」吕知行不落下风。
「你特麽还想拍下来?」程羽西暴跳如雷,显然已经抓不住对方话里的重点了。
「我是该拍下来!」相比之下,吕知行冷静得可怕,即便没有证据,也不影响他理直气壮地细数罪证,「你不但动手,你还上嘴。」
程羽西其实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先动的手,他气急了,近乎崩溃地喊道:「可是我没有捅你!!」
吕知行住嘴了,程羽西终於从他那光明磊落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心虚。他用嘴巴吸气,鼻子呼气,胸腔小幅度地塌了下去,然後软下了声音说:「抱歉,我喝多了。」
程羽西觉得绷紧的背部肌肉一点一点松了下来,脑子里却依旧是一团浆糊。空调的冷风不时吹在他身上,手臂上起了密密一层小疙瘩。
吕知行见程羽西不说话,叹口气爬了起来,扯开自己身上的毛毯将程羽西从头到脚裹了起来,然後大咧咧地光着身子走向浴室,给程羽西留下一个宽背窄腰的背影。
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程羽西坐在床上,裹在带着吕知行体温的毛毯里,缓不过劲。
他原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澈纯洁的准大学生。
一夜过去,身子已经不再清澈了。
不,也许脑子也不太清澈了……
就在刚刚吕知行背对着他走向浴室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往他肌肉紧致的肩背和形状好看的蝴蝶骨上多瞟了几眼,瞟完了就开始觉得大事不妙。
与好朋友酒後乱性本身已经很难堪了。
怎麽处理跟吕知行的关系才是程羽西恐惧的来源。
程羽西虽然不算是那种聪明绝顶的小孩,但通过踏实的努力也勉强够到了学霸的边。
可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碰到过这麽难的题。
他跟吕知行的关系很熟。
俗语里总用同穿一条裤子来形容两个人关系好。
形容他们俩关系的裤子,是纸尿裤。
他们居住的小区坐落於本市最好的学区里,两人的父母冲着这一片优越的教育资源,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搬到了这里。
同一层,门对门。
两个小孩成为邻居时还不满两岁。他们同龄,又都是家里的独,自然而然地就玩到了一块。然後一起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然後又考进同一所高中,最後一起被本市的同一所大学录取。
人生就这样没完没了地纠缠到了一块。
可他们又不仅仅是邻居或者同学,比起那些由位置来定义的关系,他们之间有更亲近的关系。
十岁的那年,吕知行的母亲去世了,而他父亲根本没空管他。
从那以後吕知行几乎成了程羽西家的孩子,吃饭做作业都在程羽西家,只有睡觉的时候会回对门的自己家里。
因为吕知行家里没有大人,还有各种游戏机,所以程羽西经常会抱着枕头跟着吕知行一块去他家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