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的寝殿内灯火通明。
宫女们端着药盏在朱漆回廊间穿梭,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檐下冰棱折射着烛火,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都仔细着些!”
宸妃身边的李嬷嬷立在殿门前,冷厉着嗓子警告众人。
“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仔细你们的皮!”
宁舒蕴裹着狐裘靠在软枕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暗藏的鎏金小弩。
殿内地龙烧得极旺,却驱不散她骨子里的寒意。
方才暖香阁里那股甜腻的熏香仿佛还黏在肌肤上,混着周重云留下的松木气息,让她耳尖发烫。
“娘娘,皇后身边的孙姑姑来了。”
小宫女碎步进来禀报。
宸妃描画精致的柳眉微微一挑,金凤步摇在鬓边轻晃:“哼,倒是来得快。”
孙姑姑带着四个捧着锦盒的宫女进来时,宁舒蕴正巧抬眸。
这位皇后身边的第一女官穿着靛青宫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行礼时连膝盖弯曲的弧度都像是量好的。
“皇后娘娘听闻宁小姐受惊,特意命奴婢送来压惊礼。”
掌事姑姑声音平板,像在宣读圣旨,“南海珍珠一斛,百年人参两支,还有西域进贡的安神香。”
宁舒蕴垂眸谢恩,余光却瞥见孙姑姑打量她的眼神——像在估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皇后身子不适还这般记挂,真是有心了。”
宸妃笑得端庄,指尖却掐进了掌心,“来人,看茶。”
掌事姑姑却后退半步:“娘娘客气了。
皇后还等着奴婢回话,就不多叨扰了。”
她忽然看向宁舒蕴,“宁小姐今日受惊,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若需要太医。。。。。。”
“不劳费心。”
宸妃突然打断,“已有太医瞧过了。”
待那抹靛蓝色身影消失,宸妃猛地摔了茶盏。
瓷器碎裂声惊得殿外麻雀扑棱棱飞起。
“好个病秧子!”
宸妃胸口剧烈起伏,“装什么慈悲!”
宁舒蕴急忙拉住姨母颤抖的手。
她知道,皇后自从生下太子后便深居简出,宫中事务多由太后打理。
今日突然派人来,确实蹊跷。
“姨母慎言。”
她轻声道,“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