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
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
周椅桐背完诗词再说,她是金陵人氏,就趁手改了这个。
二叔觉得不好,就重改个罢。
慕筠笙放下手里的茶盏,唔,原先的小寒就很不错呀。
周椅桐兀自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耷拉着个脑袋,良久才道,哦。
不过之后他再来她这里过问她功课时,使唤起人来,都是喊金陵。
十年过去,主仆二人安生日子其实没过多少,金陵尽跟着她一道看人眉高眼低了。
眼下还跪在地上,求姑娘下来。
楼上的她哀怨凄婉地朝金陵一笑,“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想再挣命了,好累,她也不想再出这重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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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臣,”从前只有在帐帷里,她才敢这样喊他,“如果因为我,你发难了金陵他们几个,我保证会恨你,生生世世。”
北风紧了些,她的话是嘶吼给他的。
门也被撞开了,慕筠笙跌跌绊绊地爬上楼,挨她只有十来步远了,却看到她整个人已然全在阑干外,手一松,人跌下去,不死也会废掉。
他忍着翻江倒海的怒火,连气都不敢出一声了。
“圆圆,听话、过来。”
他伸手于空中,想碰及到她。
“二叔从来不信我。我却从会您第一眼开始,就信着您。”
“那孩子是你的。你再不信,再厌弃我,都改变不了这个骨肉实情。从你亲手给我灌那些药开始,你就该明白,我们回不去了,我恨极了你。这种又爱又恨的牢笼日子,我早过够了,我同你说过的。”
“圆圆,你也说过,你要报答我的。你要留在我身边,生生世世报答我的。”
“二叔信我的话嘛?”她徒然冷笑落泪。
他们之间积攒着尘埃般绵密的嫌隙。慕筠笙面朝着楼阁外的月色,垂首就能看到楼下涌荡着的白霜,他始终还是那样严正肃穆的家主颜色,不容置疑的定夺,半点情面都不会饶。
但这是他的御下之术,
圆圆合该是这些拢共之外的存在。
他不回答信与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