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唇动了动,那句‘你靠过来点’有点莫名说不出口。自从知道他的心思,她刻意的规视两人的语言行为,越是如此,越是不自在。何东帆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单手搭在椅背上,探腰,把自己的脸送过去。宽阔的身子压向宁欣,她慌神的想往后靠,又觉得整个背脊都僵硬着,动不了。距离猝不及防的拉近。空气仿佛瞬间一滞。夜晚的凉风轻轻吹着,头上的树叶索索作响。宁欣心跳不可控的加快,垂下眸微不可察地咽了下口水,她视线晃了晃,又重新沾了点药水,然后抬眸,仔细给何东帆上药。她用药水抹掉他唇上的血迹,反复几次,药水也算覆盖了他的伤口。她又拆开贴口腔溃疡的小贴纸,轻轻贴上去。她用指腹在他唇上压了压,很温柔的力道。宁欣嘱咐:“你明天吃完饭也贴一张,会好得快一些。”何东帆唇角凉凉的感觉,闷声:“嗯。”宁欣想起来自己还没道歉,一脸抱歉:“对不起,我以为是偷手机的贼,所以打伤你。”“不怪你。”何东帆说,“是我自己欠!”宁欣没再说话,低着头收拾那堆东西。她敏感地察觉到一个事实,就是何东帆确实随时随刻都在看她,犹如此刻。他的眼神并不带侵略性。如同山间清泉,细细滋润的感觉。这种温情,和他硬朗的外貌有种反差感,正是因为这份反差感,让宁欣觉得,他把自己特别对待。宁欣快速把装药的口袋拴好,递给何东帆:“你拿好。”他刚接手,她就站起身往路边的垃圾桶走去,把用过的纸巾和棉签扔进垃圾桶。她转过身,没动,有些远的看着他,思着怎么跟他说‘再见’能更自然一些。他坐在那儿,身子往后靠,肩膀展开,双腿分开,手指勾着装药的口袋和她的布袋,姿态松散。暖橙色的路灯下,树影斑驳在他脸上。在这样清冷的夜色里,他身上却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暖意。他站起身,挡住宁欣视线里街道的尽头。他说话比刚才清楚很多:“欣姐,我饿了。”还是那么理直气壮。还是感觉到小委屈,小可怜。宁欣:“……”在一家生意清冷的小吃店内,何东帆点了三两全蛋金丝面,一碗油茶。宁欣已经吃过晚饭,只给自己点了一份红糖醪糟粉子。宁欣的醪糟粉子先做好,端上桌热气腾腾的,她用勺子舀起红糖水,轻轻吹了吹,咽下,瞬间感觉到一股暖意。何东帆主动拉开话题:“你最近很忙对不对?”“…对。”她捏紧勺子,头默默下埋。“忙也要好好吃饭啊,本来就刚做了手术。”宁欣虚着嗓音:“我有好好吃饭。”何东帆视线下移,盯着她的右手,她的右手已经可以很灵活的用勺子。他问:“手臂恢复得怎么样?”“很好。”“那就好。”他语调一转,语气带笑跟她分享好消息,“欣姐,告诉你一件事儿。”宁欣抬眸:“什么?”“我这次中秋回北都,见了我舅舅,他不反对我走自己的路了。”宁欣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替他高兴:“那…真好。”这时,何东帆的面和油茶同时端上来。他是真的饿了。宁欣一直觉得何东帆吃东西给人一种很香的感觉,能激发人的食欲,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饭搭子。吃到一半,天空不做美,又开始下雨。宁欣正对街道而坐。夜色里,灯光下,细细的雨水雾蒙蒙的。宁欣:“又下雨了。”何东帆转头看了眼:“怎么又开始下雨?”等吃完,雨也没有停。其实雨势不大,属于那种落在人头上,像撒白糖的程度。何东帆自觉无所谓,他跑回去就行。但宁欣好像这几天不能淋雨。思绪到这儿,何东帆有些尴尬地红了耳根,他站起来:“我去旁边给你买把伞。”宁欣拒绝:“不用,雨也不大。”何东帆没听她的话,直道:“你坐这儿等着。”宁欣把饭钱结了,又坐了两分钟,何东帆才回来。他手上拿了把红色格纹的折叠伞,走进小吃店放在桌子上:“这雨太小了,又吹风,是飘的,雨伞不好遮。”他拍了下肩膀上的水汽,垂眸睨着宁欣:“你再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出去路边给你拦辆出租车,你接到我的电话再出来。”说着,又要走。“何东帆!”宁欣及时叫住他,她站起身表示没关系,“这雨也不大,我住得也不远,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