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升噗呲一笑,他先忽略了苏裕的第一个问题,回答道:“她病死的,我可没有做什么。”
就在苏裕松了口气,以为李家升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的时候,李家升说:“我不过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而已。”
“什么意思?”苏裕厉声问。
“哦,就是她病发时,我就站在炕边,她颤抖着身躯和嘴唇,眼睛里满是绝望和痛苦,和当初哀求我留下来时一样,她让我给她拿药,我只不过当做没听见而已。”
李婆娘活了一辈子,求了自己的亲儿子两件事,第一件是让李家升留下来照顾她,为命,李家升答应了;第二件就是让李家升帮她拿药,为的也是活命,但这次李家升拒绝了。
她的亲儿子站在她身边,眼睁睁看着她在炕上挣扎,等待她的气息变弱。
李婆娘感觉到了恐惧,李家升黑沉沉的、冷漠的眼睛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看到的东西。
咽气的那一刻,她终于怀疑自己了,是她做错了吗?
苏裕想起了周承烈捡起的药瓶,看来就是那瓶药了。李婆娘那个房间很狭小,随便站一个地方都能看清屋里所有的放置物。
李婆娘当时应该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这瓶救命稻草就放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苏裕一个旁观者无法评价两人谁对谁错,但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这件事,无法否定。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昨天李家升对于村长的质问箴口不言,因为他并不清白,一旦开口,什么都解释不清。
按理说,随着李婆娘的下葬,李家升的所作所为也会被时间埋没,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他也可以离开泉林村去追求曾经被他放弃的事了,他会有新的家庭、新的朋友、新的人生,一切都可以如他曾经设想的那样重新开始。
可偏偏在今天,他找上了苏裕,并且没有任何隐瞒地将故事讲述了出来。
“至于第一个问题,呵呵,苏裕你知道吗?自从见你第一面后,我就无法将你从我的脑海中摒除。”
苏裕错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李家升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喜欢你的人很多,而这其中有我并不奇怪。我和你重逢那天,也就是我看着我母亲死了那天,你哪怕早几个小时遇到我,我也许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
“可是命运弄人,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这样。我活了二十五年还没有真正得到过什么,反而什么都没有了,苏裕,你可怜可怜我,陪我一起死吧,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好吗?”
“我真的喜欢你,好喜欢你……”李家升的手掌开始颤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名状的癫狂状态,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你从来注意不到我,你的眼里只有那个叫周承烈的,没关系,我原谅你,只要你现在陪我一起就好了。”
苏裕冷酷地打断他:“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李家升神经质地重复着为什么,他啃咬着嘴皮,哪怕撕破流血也没有让他停止。
压抑在李家升心里好几年的情绪一朝爆发,痛苦悲哀让他的心理变得扭曲狂躁,他早就变得不正常了。
他成了一个阴暗、癫狂、病态的怪物。
苏裕粗喘了两口气,在李家升说话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他的左胳膊上布满了掐痕,这都是为了保持清醒所采取的手段。
李家升现在的状态不对,再这样下去他的处境会变得很糟糕,如今李家升已经不能沟通了,他得想办法从这里冲出去。
在苏裕环顾四周,寻找时机的时候,李家升停止了呢喃自语,他晃悠悠的走近苏裕,缓慢的抬起手搭在了苏裕的脸上。
李家升好像确实爱惜苏裕,他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用指尖在苏裕的脸蛋上轻轻摩擦了几下,最后停在苏裕的嘴角。
苏裕不知道李家升要干什么,只这几个动作就让他生理性反胃。
“苏裕,你能笑一笑吗?”
李家升将苏裕的嘴角向上按压,试图让苏裕做出一个笑脸。
可是苏裕的眼神太冷了,无论他的嘴角如何上扬,李家升都从中看不出笑意。
他恼了,动作也粗鲁起来。
小周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