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风光的,是他的大伯彭国公李思训,级别太高,可荫侄一人。
李林甫是靠着大伯给的门荫起家,仕途则是沾了舅舅楚国公姜皎和姨丈前宰相源乾曜的光。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李林甫也是个狠角色,豁得出脸面,一路巴结上官丶宦官丶嫔妃,以其精于权谋的本事,混到了如今的一人之下。
「你觉得寿王这封信,是什麽意思?」李林甫有些考量意味的询问儿子道。
李岫沉吟片刻,道:
「他现在确实不容易,既然能离开十王宅,那麽出来之后的局面,肯定是要考虑周全的,所以选择了杨慎矜手底下的王鉷,两边都不得罪。」
李林甫指着信上的一段,道:
「那麽你觉得,寿王信内所提及的,会尽量促使王鉷为我所用,你觉得,其言真否?」
李岫笑道:「自然是一句客气话,他也是担心此番选择王鉷,会得罪阿爷。」
「并不是,」李林甫微笑摇头:
「这封信如果是写给你,那就是一句客套话,但却是写给我的,寿王与我打交道,要麽全真,要麽全假,他现在用的着我,自然不会假,却又不甘心依附我,所以故意吊着老夫,虽是小伎俩,却也管用。」
「他跟阿爷玩心术?」李岫嗤笑道:「岂不是班门弄斧?」
李林甫哈哈一笑:
「最朴素的手法,往往最是管用,王鉷兄弟管着户部司,然户部尚书王琚自视元从之臣,往常并未将老夫放在眼里,所以很多事情,老夫确实用的着王鉷,这就是为什麽我将其调任中书门下,担任户房朝集使。」
「这麽说来,王鉷若是个明白人,本该主动依附阿爷才对,」李岫不解道:
「但看寿王的意思,好像王鉷是他的人一样。」
「确切来说,谁有用,王鉷暂时就是谁的人,」李林甫笑道:
「此子心志不小,只看其越过其兄,将户部司打理的井井有条,便可知是个有能力的人,眼下虽靠着杨慎矜,但杨慎矜其实也在防着他,这条路他已经走不通了。」
李岫皱眉道:「这个儿子就不解了,杨慎矜今年也有六十七了吧?已近致仕之年,与王鉷又是表兄弟,扶持外弟,对他只有好处,何必提防呢?」
「记住了,最不希望你好的,往往都是自己人,」李林甫沉声道:
「牢记此言。」
李岫深吸一口气,道:
「儿子明白了,那麽这次,咱们就让给王鉷?儿子在将作监,也会尽力配合其营造大库。」
「你倒是不想配合?」李林甫挑眉道:
「那是圣人敕令,你有几个胆子不配合?记住了,凡事以圣意为先,即使我们为此蒙受损失,也一定要完成圣人的嘱托,私下里,不要与王鉷论交,保持距离,用人,是要让人觉得跟着你有好处,而不是所谓的礼贤下士,小人畏威不畏德,对下,不以礼,对上,不言功。」
李岫没听明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林甫心知,言传身教不可操之过急,自己的这个四子,是个好苗子,就是坏心眼太少了些,不能以恶度人。
这次修建大库,其实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李林甫本来以为李琩肯定会与他合作,但事实显然不是。
不过他并未因此受挫,毕竟这位十八郎近些日子做的事情,总是出人预料。
看样子,接连蒙受打击,确实可以让一个人快速成长。
他希望老夫看到他的价值,那麽老夫的价值,他自然也是看在眼中,李林甫心里清楚,与李琩今后的合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