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越想越气,越气越羞,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顾一切的往下砸。
可是我只能屈起手指咬着不敢大声哭出来。
我怕我的哭声惊动一墙之隔的艾小鱼。
我更怕我的软弱让王鹤伦那个畜生听到。
我又想到了明天,我该怎么面对小鱼?又怎么面对那畜生?
我抱着自己,无助地像个孩子。
签了合同后,我被告知,工作性质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半夜也可能会收到工作通知。
我没想到大公司的效率是连轴转,半夜也不休息。
手机的光在黑暗的房间里亮了亮。
像一双眼睛眨了眨。
这亮光将我吸引过去,我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泪,摇晃着站起来。
在走到床边的几步路中,我的大脑竟思考了许多。
之所以,我要承受这些,还不是因为我不够有钱,不能以钱来屏蔽掉生活中这些一地鸡毛的事。
假如我足够强大,戴着金钱的光环,那个家伙还会误以为自己能得手吗?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的确是梅主管发来的排班信息。
明天我被排了早班。
八点,吴江路,陪周先生吃早餐。
今天临走时,梅主管已经同我打过招呼,新人一般都会排早班和白班。
因为老板的应酬一般是在晚上,晚上通常更重要,会涉及到一些待人接物的规矩,而新人还需要时间去教。
梅主管说,保险起见,请设置每天六点的闹铃。
当日排班会在六点前发送。
而周先生的当日活动通常在八点开始。
至于夜班助理则在早上八点前结束工作,我直接赶到吴江路交接。
如果当日没有安排你,你就可以休息。
因为也许周先生今天出差或者留在家里休息,不需要助理待命。
这一个班只安排到下午两点,两点以后我就自由了。
至于两点以后周先生的行程则和我无关。
也就是说,我每天出卖了局部时间给另一个人,他可以随意差遣我。
这种明明白白的交易,反倒令我有一种安心。
因为在工作条款中清清楚楚地写着,上司不合理的行为可以拒绝,如果发展出工作之外的关系,合同则自动终止,按照公司解雇员工的章程规定乘以三倍作为补偿,也就是九个月的薪水,如果已奖励公司股份,也不予追回。
我愤愤地想,只有王鹤伦这种吃软饭的混蛋才会把职场想成随便的地方。
躺到床上,我翻了个身,压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拾起来看了一眼,是王鹤伦的眼镜。
镜腿被我刚才压了一下,有些折了。
我竟有些高兴。
我泄愤似的把两边的镜腿都弯折了,用力地拗了一下镜架,钛合金的,弹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