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琅坐在路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手穿入发间死揪住发根,一双眼睛赤红,胸口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着。简峋也一副略微气喘的模样,发丝从额间滑下,额头汗湿。
闻言,简峋闭了闭眼,“他害过池琅。没抓到。”
简燕错愕道:“他谁啊?”
简峋言简意赅地总结了超子和池琅的事,简燕听得直愣,半晌怒道:“贩毒?这还得了?!
而且还牵扯到多人毒品交易,这他妈不是青天白日下作奸犯科吗,不自首竟然还逃到国外躲了这么久!疯了吧他!
池琅那口气死活喘不匀,咬了咬牙,爬起身,两条腿直打抖。简峋看他还想往前追,拽着他胳膊,劝道:“别追了。”
“别追……咳!你要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池琅两只手扶住发抖的腿,汗流浃背,嘶声道:“这狗杂种,肯定是有预谋的!”
一年前他撞见郑浩后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超子怎么那么巧刚被发现搞毒品就连夜出国了,就像有组织有预谋的一样。赶去机场、订机票出国还有时间差,他带那么多钱肯定是准备在夜店大吸一顿,然而前脚警察收到举报要把他端了,后脚人就消失。池琅和简峋在卫生间里待了不过十几分钟,短短十几分钟超子能反应如此迅速撤离,说是单纯跑得快都没人信。
“你现在漫无目的地追肯定追不上。”简峋皱眉道:“我安排人找他,我们这边同步找。”
池琅拳头紧了紧,咬牙切齿,“行。”
超子那副模样,若仔细找也好找。刚才对视的短短一秒,厚重的外套和兜帽下露出了对方惨白的面庞,形体消瘦,面青唇白,嘴唇下的牙浸着老烟枪一般的烟渍,似乎许久没有清理,所以显得牙根松动泛黄。
这是吸毒者的标准面部特征,与记忆里意气风发的有钱少爷完全不一样,现在二十多岁看起来像四十多岁,若非池琅因痛恨而深深地记得他这张脸,否则死都认不出来。
毒品对一个人的生命力的蚕食速度……太可怕了。
三个人在伦敦街头找,简峋安排的人也同步散开无人机在满城搜寻,待到晚上,也未寻找到超子的踪影。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成为了伦敦街头的无名鬼魂,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峋递给池琅一瓶水,少爷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瓶身被捏出“嘎吱”的清脆声响。简燕早就找不动,靠在椅子上回复工作消息,眉心同样皱皱的。
简峋在池琅旁边坐下,清晰地听到他急躁的喘息,接连不断的,气得身体都在发抖。简峋眸光微敛,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无声地用力,带着他从执着崩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男人掌心比他热,少爷逐渐冷却的汗水带着布料黏住身体,迎着泰晤士河上的夜风,禁不住打了个抖。
“能找到的。”简峋伸手用外套盖住他,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如同安抚。
真实的体温带着他回到人间,池琅艰难地忍住对过往遭遇的愤恨,心尖又酸又涩,本能地往他怀里缩,“简哥……”
简燕余光扫了他俩一眼,自己裹紧外套,坐远了些。
简峋:“嗯。”
池琅汗湿的脑袋靠在他肩上,闷闷地道:“……我好气啊,要气死了。”
简峋握了握他的侧肩,低声哄道:“不舒服就冲我发泄,别忍着。”
池琅:“……”
这话一出,本身憋的几分气“哧溜”泄光。池琅身体疲惫地放松下来,鼻息微动,轻吸了一口他的干净男人味。
简峋身上总是很干净,哪怕出了汗,这味道也不难闻,甚至有种阳光倾洒麦浪的味道,池琅喜欢死了他的味道,两只软绵绵的手环住他的腰,脑袋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
简峋像抱着一只汗津津的小狐狸崽子,顺手梳理着乱糟糟的长毛,试图重新把他打理得油光水滑。英国这里相对自由,游客从旁路过也只是看他俩一眼,甚至还有些憋着笑,看池琅不要皮不要脸地往他怀里钻。
“……我怎么可能冲你发泄。”池琅小声嘟哝道:“你又没错。”
简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的……不太好,别憋在心里。”
他特意略过关键词,怕池琅听着不舒服,但池琅懂了,心口瞬间软乎乎地陷下去一块。简峋没有跟抑郁症病人相处的经验,大概怕刺激到他的病情,所以就怕他又憋着情绪然后再次发病。
唉……
池琅心里连声叹息,心想:……我老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