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娓娓道:“时阁老与安阳郡主在御书房罚跪,臣妹请皇上网开一面。次辅终究是皇上的亲眷,郡主终究要唤我一声姑母。郡主也罢了,次辅若是被这样责罚的时间久了,折损的是皇上的颜面。”
“永和也是你的侄女。”皇帝只是道。
“正因此,皇帝才更要对次辅、安阳从宽处理。”长公主笑道,“永和公主今年十岁了,到了学女工的年纪,臣妹带了些花样子、几幅绣品给她。”
“你与那些侄子侄女的情分一向深厚。”皇帝牵了牵唇,“罢了,你都来讲情了,朕自然要给足你体面。”
长公主目光微闪,意识到了皇帝今日做派与往昔不同,但此刻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当即恭敬地行礼谢恩。
“永和很是挂念你,你不妨去看看她。”
长公主称是,“臣妹正有此意。”
攸宁看着手中请柬上的簪花小楷,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长——
在她听说长公主进宫的消息之际,对方的请柬便送到了她手中,而且请柬不是送到萧府的回事处,而是有人通过筱霜送到她手里。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长公主对她的情形甚是了解?自然是的。
攸宁吩咐筱霜:“回话,说我五日后下午得空。”
她的日子要按部就班地过,也真不适合带着病态见谁。
终归是如愿引出了那个人,现阶段的目标已实现,其他的倒也不需事先思虑太多。如何的深谋远虑,有时都会遇到意外,不如当下的见招拆招。
值得她深思的,倒是皇帝这两日的一番作为。看起来,不论从哪方面来讲,怎么都像是在配合着萧拓与她的心思?
迟一些,攸宁又听到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时阁老被训斥了一番、罚俸半年,皇帝命其戴罪立功,举荐出新一任西域总督人选;安阳郡主被皇帝责令回辽王府思过,最好是给她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认下所犯的过错。而在此之前,赶赴辽东的钦差已经上路。
萧拓那边,一如对攸宁所说的,在家中待足了六日。
起初只因不放心她,后来便是希望留在家里的时候,等来老太爷的回归,想尝试着与父亲把一些先一步掰扯清楚,免得家中再生是非,扰得攸宁劳心劳力。
然而事与愿违,老太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从加速赶路变成了不急不缓,偶尔甚至磨磨蹭蹭。
他实在没工夫等,也不好派人把自己亲爹从速拎回家中,只好回朝堂当差,只是特地就此事吩咐了管家、景竹、向松一番。
很烦。唯一可喜的,是攸宁确然好转起来,这一次是又真的熬了过去。
情有多深浓,遇到风雨时才懂。
他比谁都明白,有时候万中之一的意外,会导致人多重的殇痛。
他不敢坚信,自己与攸宁是一直被命运眷顾的人。
守在她床前的短暂时光中,所盼的唯有她安好,从而便又生出诸多后悔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