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抬手示意免礼,刚要说话,古妈妈跪倒在地,膝行几步,哭诉道:“老太爷容禀,新夫人当真是好大的威势啊,奴婢只是过去替姨奶奶传话,也不知哪句话出了错,便被一通毒打,又被挟制到了这里。倒也好,您不妨给评评理,若是我们主仆的不是,奴婢愿意以死谢罪!”说完,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老太爷慢悠悠地品茶。
萧拓若无其事,懒懒地晃了晃颈子。
筱霜晚玉见状,垂首不语,也当什么都没发生。古妈妈就算磕死在这儿,也不关她们的事儿。
他们四个可以这样过一宿,古妈妈哪儿受得了:青石方砖上有了血迹,她快昏过去了。
她万般难堪地停下来,拼命挤出更多的眼泪,哽咽道:“奴婢若有不是之处,请老太爷从重惩戒。奴婢等候发落。”额头上的血缓缓淌落,也不敢擦拭。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是老太爷先说道:“老五,你怎么说?”
“她来请您撑腰的。”萧拓置身事外。
老太爷苦笑,随手点向筱霜,“你说。”
筱霜不卑不亢,娓娓道:“掌掴古妈妈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什么樊姨奶奶是您宠爱了几十年的人,位同平妻,她要是受了委屈,老太爷就容不得。
“五夫人闻讯后,气古妈妈实在不成体统,又知晓她不宜计较这种事,便命奴婢两个把人带到福寿堂。
“老太爷若是得空过问,便烦请您酌情发落;若是不得空,便将人送回樊姨奶奶房里。”
老太爷略一思忖,问:“说掌掴的原由。”
“樊姨奶奶要吩咐五夫人一些事,这是古妈妈的原话。”筱霜把吩咐二字咬得咬得有点儿重,“五夫人不明白,不论是谁的妾室,不论地位如何尊贵,似乎也没有对她颐指气使的道理。”
老太爷瞥一眼古妈妈,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古妈妈是樊氏的陪嫁丫鬟,主子风光了多少年,她便在府中得势多少年。之前事发突然,来不及细想自己到底错在何处,这会儿明白了,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樊姨奶奶打破惯例的年月太久了,以至于她身边的下人都忘了固有的规矩,现在有人跳出来计较,老太爷会作何选择?
一阵沉默之后,老太爷问萧拓:“原委清楚了,你怎么说?”
萧拓淡然强调:“人都是来找您的。”
又是一阵沉默。
对于古妈妈,这是老太爷顾念几十年情分,为樊姨奶奶和她息事宁人甚而以牙还牙的希望。
对于筱霜晚玉,想着就算不了了之也没什么,反正这不是五夫人犯迷糊的时候,继续找补的机会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