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前头才受了皇帝斥责的汉王,因天子诸子皆去郊迎,他竟被皇帝恩准,也一道去了。众臣或叹或赞或持中不言,窥破个中道理的不过寥寥——所谓臣子,当是天子之臣。
那日太子与诸王,衣紫衣朱的百官与填街塞巷前来观看的百姓是万人心万种想。
思夏是头次赶上这种场合,非要央着张思远出来观看,因查封得紧,他们还特意饶了道。
还未到郊迎地点,只觉地动山摇,思夏便揭帘去看,只见远处烟尘已起,两侧的大纛也越来越清晰,因是两节度使回京,是以大纛上有河东的程,又有范阳的黄,至于其他的字,是那二位的殊荣。远处旌旗猎猎,在旭日东升之际迎风而飞,惊了不少鸟儿。
思夏再看向城墙之下,有各具甲胄锯于马上的人,身后有数千禁军整齐肃穆,两侧的百官安静得如同雕塑。城墙之上亦有彩旗,除监门卫外还有头戴冠冕之人,必是当朝皇太子殿下周珦了。
思夏头看向外面,问车里头的人:“阿兄,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那冕上的珠子一直在摇晃,遮住了他的脸。”
张思远:“……”
当朝储君哪儿能轻易给人看见!
“殿下的装束怎么那么累赘?”
张思远甚无语:“一会儿要告庙,自然是全服衮冕了。”
这时,思夏被骤起地鼓号声乐激了个哆嗦,再看向城墙,太子不在城墙之上了。她便跳下车来,却被张思远拉住:“这么多人,你往前挤什么?”
“我看不见了。”
“你跳下车来不是更低?”
思夏:“……”
这倒也是。
思夏没进过宫,不知真正的天家威仪是个什么样子,如今从郊迎之中窥得一角,自然不肯错过一丝一毫。张思远将她拉上马夫坐,又将上车时的杌子给她搬来让她踩。
她升高了不少,一手在额前搭了个棚,一手扶着张思远举高的手保持平衡,饶有兴致地看着里头的情形。
他不看便知,那几个人必是给太子行礼。之后便见人群有序涌动,要进城了。
那些人折腾之际,张思远就松了手,紧接着还晃了晃杌子。思夏腿一曲,整个人向后仰,惊骇之下跌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她从紧张中钻出来,才发现又落入了那个人挖的坑里。偏张思远不放手,她就开始踢腾:“放我下来。”
“你再踢腾!”
思夏立马老实,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求饶:“我不闹了,阿兄放我下来。”
“不放!”
他越来越不顾体面了,外头这么多人看着,思夏就要恼了,拼命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