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上元夜发生了这事,张思远先命人把万年县狱里的两个人了结,打伤几个衙差引起万年县尉怕的重视,可万年县尉却说是那两人企图越狱,被发现竟畏罪自戕了。之后,万年县尉处置了负责看管人犯的衙差,再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出了人命,万年县尉却草草了事,实在蹊跷。张思远深觉此人可疑,让人给御史台递了话,好好查查这个万年县尉,兴许能从这里打开一扇窗。
然而,中间却出了岔子。
绀青说:“是万年县衙门前忽然围了人,之后京兆府的人就过去了,先围了万年县衙,御史台的人随后才到,再之后,万年县尉血洒当场,反倒让御史台的人落了个逼死同僚的名声,万年县的衙差见县尉如此,或感大难临头,或气急败坏,竟和京兆府的人火并起来……如此一来,非但线索断了,还弄得百姓嗤之以鼻。”
张思远罕见地生了气:“交代给他们前后顺序,居然办成这个样子!”看来不光是万年县尉有问题了,恐怕他的人也有问题。
绀青解释:“消息是依着阿郎的意思传出去的,只是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人在查平康坊起火一事,兴许是这么一耽搁,就让京兆府的人就先到了。”
张思远眯了眯双眼,里面的温柔尽数捣碎,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狠意:“他们办不好事还找理由!还找了个如此不中用的理由!——这话是谁说的?”
绀青如实答:“就是胡记货栈的人留了消息!”她不解,“有、有什么问题吗?”
“万年县尉草草了结了狱里的人命大事,必然不敢声张,京兆府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京兆府的人知道了,可京兆尹做事一向瞻前顾后,他手底下的人也绝不会明目张胆地领着人去万年县衙。”
绀青有些心慌地听着。
张思远沉声道:“还有,就算是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在查彩云楼起火一事,皇城里的衙署也不会不留官儿值守。就算这些人全都出动了,也是该到平康坊,平康坊南邻万年县衙所在的宣阳坊,比京兆府所在的光德坊距宣阳坊近,怎么就会让京兆府的人先到了?”
绀青双唇抖了抖……是传话的人出了问题吗?
“更衣!”他说。
换好衣服,他又令道:“去给秦公送信,叫他带人来胜业坊。”一旦他的人除了问题,有秦仲舒在,不至于让他太过被动。
随后大步出屋,刚出了静风轩院门,迎头看见瞎转悠的思夏,她大约是刚睡醒,出屋精神来了。
她也看到了他,吓得睫毛颤了颤,转身要回晴芳院。
张思远喊她:“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待着。”
思夏也不答应,只管闷着头往回走,到了晴芳院门口时觉着不对劲儿,她又急急转身去追他,追到了马厩,却不敢说话。
张思远翻身上马后,居高临下地看到一脸忐忑的她,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畅快了一些。他笑问:“你要跟我一起吗?”
思夏看他眉眼间接了半斛日光,一脸的得意洋洋,应该没出什么事,便又转头往回走。
马蹄嘚嘚,一人骑马的影子先笼罩了她,随后一条胳膊从肋下兜来,被他捞上了马。
思夏怕摔下去,赶紧揪住缰绳,半侧着脸,紧张地问:“去哪儿?做什么?”
张思远凑她耳畔道:“胡记货栈,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