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挨个点开,倪安和小陈在群里祝她生日快乐,姜栀的生日红包,叶西禹的小作文,末了也是祝她生日快乐,还有昨天凌晨的信息,一个未接电话,三个消息,那时她还在飞机上,都是沈逸的。
【恭喜周杳杳同志又长大一岁~】
【怎么不接电话,在忙吗】
【几号到】
周京霓停下脚步。
明明许多人记得自己生日是件开心的事,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脚陷进雪,咯吱轻声,她攥着拳,在手心呼了口热气,白雾腾升中,按下语音,尽量看起来轻松愉悦地说了句:“是又老一岁。”
顿了顿,她还是说:“对不起,临时有点——”
话还没说完,屏幕蓦地熄灭。
手机关机了。
周京霓定了几秒,缓缓垂下胳膊,莫名好累。
后来几日,许久不见的亲戚都从世界各地飞过来,着手处理外婆的后事,在异常沉重悲痛的氛围下,无论谁再回什么,她也没心情看。
那天回到外婆生前居住的房间收拾遗物,周京霓在床头柜里翻出两本有关抗癌的医学书。
手指摩挲着,看着卷边的纸张,红笔划过的一行行字,悲痛感席卷而来,从心底深处攀升,一寸寸蔓延全身,她缓慢地席地而坐,头埋在摊在膝盖上的书中,无声无息,整个人都在颤抖。
门缝透来的细弱光线,一半映照蜷缩在床角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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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遵循外婆落叶归根、与外公合葬的遗愿,骨灰计划春节前回国下葬。
追悼会在美举行,因特殊时期又正值元旦前后,只通知了几位外婆生前在美的挚友,举办那天许老先生携许韫玉,与邵淙一同前来,但此时的周京霓,什么多余的心思也没有。
许韫玉献完花,来到庭院中,与邵淙面对面,无声相视一眼。
邵淙向他借火机。
许韫玉摆手,“我不抽烟。”
邵淙轻“嗯”了声,继续按火机,来回几次,终于擦出零星火花,然后侧头看向会堂里面,看似没什么情绪却眸底含半分悲切,“她又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许韫玉觉得话里有话,又不好直问,只能用眼神询问。
邵淙却不解释,只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会场内大家的情绪都很沉重,许老先生见到她似乎并不意外,在外婆照片前深深鞠躬,全程情绪很压抑,离开前才与她单独讲了几句话。
“你外婆啊,是个很厉害的女子。”
“嗯。”
“可惜啊,太可惜了。。。。。。”许老先生望着天边长叹气,说起与外婆的昔日往事,“读书那会,她最刻苦,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一定要学到有用的知识带回祖国。。。。。。”
周京霓鼻子酸得难受。
情到深处,许老先生鼻音重起来,快把自己说哭了:“那时我回不去,只能让我教出来的中国孩子回去,所以听说你外婆回去时,我真的万分激动,可没想到几十年后再见还没几面,她竟。。。。。。”
说着,对方潸然泪下,年近八十竟哽咽,“她很爱你,住院之际与我来电,望我对你多加照顾。”
日光穿透薄云,周京霓垂在身侧蜷缩着的手冰凉,脸色苍茫凄白。
……
她送到门口。
台阶下,许老先生和许韫玉回到车上,邵淙帮他们关上车门,转身来,递给她一根烟,“刚刚听说你外婆要在北京下葬,那计划什么时候回去?”
周京霓点着烟,微拢双臂,低着头,声音很低迷,“春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