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墨殇放了,把这些孩子都放了!”
“聂姑娘就不怕我也杀了你?”那人握紧手中的弯刀,手猛力一压,刀柄瞬间从之夏的掌心滑落。
之夏反应过来之时,那把刀已经重新回到了那男人的手上。而一股寒凉骤然间从脖颈处传来。
这触感,这痛觉,分明就不是在梦境中。
之夏看了一眼脖颈上的刀,看到了刀上的刀纹,镇定自若的看着面前那男人。
那男人问:“你不怕?”
之夏平静地道:“若杀了我,你拿什么威胁聂若怀?”
那人嘴角上扬,笑着问:“聂姑娘觉得我们拜月族是在怕你父亲吗?”
之夏反问:“你不怕吗?”
那人愣了一瞬。
之夏:“你若有那能力,就不会留着我的命到现在。如今我的命还在,就证明你根本打不过墨儒荻,也打不过聂若怀。”之夏看着那人,补充道。
那男人畅快的笑了笑,伪装的那张皮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庞,那张脸在光照下闪闪发亮。
石苍海道:“兰小姐的胆识竟然高于我见过的所有中原男子。也罢,今日,我就看在兰小姐的份上放了这孩子。不过姑娘且记住我的话!”
之夏问:“有话快说!”
石苍海弯下身在之夏的耳边轻声说:“我确实不是你爹的对手。不过你要记住。你爹不是圣人,不应妄图充当圣人。总有一天,你们聂家也会如同我拜月一样,成为千人踩万人骂的过街老鼠。”
这话小时候听的时候,只觉得是石苍海大言相骇的胡言乱语。而如今回过头去看,石苍海说的话却已应验。
石苍海走了,屋子里面又是一片漆黑,整个密不透风的屋子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恐惧。只有一束微弱的光从上面打下来。不过,至少,还有光。就算是没有光,还有小荻松在。
小荻松见石苍海走后,聚起的力气瞬间消失。他的身体后仰,整个人栽倒地上。
“你怎么样!”之夏回过神,蹲下身本想将他扶起。可小荻松还是不肯让自己碰她。
“你想一辈子走不了路做个瘸子吗?”
小荻松愣住,收回了挡住之夏的手。
之夏低头,将小荻松的外衣脱下。小荻松的裤腿已被鲜血染红。揭开裤脚,眼泪顺着之夏的眼睛不停地往外涌。
眼下,兰荻松腿上都是伤,腿骨碎裂,脚腕处还死死地勒着两个铁链。那铁链似乎已经长在了脚腕的肉上,之夏轻轻一碰,直接牵动着旁边的嫩肉,疼的小荻松冷汗狂冒。
“你怎么哭了!”小荻松想伸手去将面前这个女孩子的眼泪抹去,可看了看自己手背的灰尘,悄悄的把手收了回去。
这是自己的师兄,是那个为了陪伴自己默默待在自己身边十年的师兄,是那个拼掉性命救了自己的师兄。
之夏用手抹掉了脸上还未干的泪水,闷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辈子都过得太苦了。”
“我饿了,你有吃的吗?”小荻松轻声道。
“这梅花糕已经被我压扁了,成屑了,你要吃吗?”之夏坐在小荻松的旁边,将小荻松的头搭在自己的腿上,抓了一小把梅花糕的碎屑,放到兰荻松口中。
小荻松按着之夏的眼睛和,正色道:“今日你救了我,他日我定会以命相还。”
她突然间愣了。
因为她记起来了,刚刚石窟中兰荻松也说过这句话,这句十三年前他就对她说过的话。
之夏摸着腿上小荻松的脸,轻声问:“师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小荻松诧异地问:“师兄?你是叫我吗?”
流水不停的从之夏的脸上流下,流到小荻松的手上。
“师兄,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这,不要去墨氏,不要去找墨殇,更不要去兰氏。不要相信那石苍海所说的,这世上肯定会有你的容身之地。你去找一户善良的农家,当一名草木愚夫,娶一位温良的妻子,了此余生。不要靠近我,不要报什么狗屁恩情,只要离我远远的,去哪里都可以……”之夏说着,想着兰荻松死前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态瞬间崩溃。她抱着小荻松的手不停地开始颤抖,泪水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