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吗?初颜想着,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未掉一滴雨。那这水滴哪里来的?她怔了怔,后之后觉得发现这并不是雨,是从自己眼眶中流出的一滴泪。
这是什么?她怎么会流泪?
初颜怔了片刻,双手抱住墨殇,将头埋进他的怀中。他能感到墨殇的身子僵了片刻,他的心跳一瞬间失速。
此刻她只想什么都不想,只依赖着这个人。于是,她把墨殇抱的更紧,直到两个人的心跳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过了许久,墨殇的脚步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墨殇拍了拍初颜,轻声道“抬头。”
初颜将藏匿在墨殇胸口的头抬起,看见了漫山盛放的白梅。
一丝天光恰好劈开浊夜,奔踏而下,沉眠的白梅瞬间恢复了生机。它们在夜风中鱼游着左右玩耍,拼命摇曳着枝桠,将枝桠全部连在一起,似乎永远也分不开。
初颜怔了许久,直到耳边响起墨殇的声音。
“相信我,”墨殇没有放下初颜,反而将她搂的更紧。初颜听到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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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本应安静下来的少咸城却充斥着马蹄声、奔逃声和哀哭声。朝廷的人封了城中大半商铺,御林军身披铁甲抓走了皇城内的朝廷重臣、富商及其家属们近千余人。
百姓们站在一边,纷纷议论着。
“像啊!真像啊!”
“什么真像?”
“八年前赤阳将军兵败后,朝廷也是这么不分白天黑夜的抓人杀人。你说像不像?”
“像,又不是很像。”
“什么像又不像?老李,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眼前的一切和八年前一样,都是一场急速而又势不可挡的追捕,所以我说像。可你仔细瞧,眼前的一切更像是蓄谋已久的整肃,而八年前,是猛兽扑食的杀戮。
一只红狐藏匿在人群中,看了一会,转身跑开。
寝殿内,周云琤拄着腮,将手指伸进瓷缸中,不停地拨弄着瓷缸里的水。
已到口的龟饵被来回冲撞的水流冲散,全部沉入水底。一只小虾被急流冲来,懵的打着转,还未搞清状况,便被龟一口吃下。
“陛下”门口的春信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太后娘娘已经往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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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不是要在万善阁为我大齐祈福七日吗?七日还没到母后怎么就过来了?”周云琤走到崔云溪旁边,扶着她走进大殿。
崔云溪靠在软垫上,手指拨弄着手中的菩提手串,道“听闻你下旨抄了刑部尚书何忠诚的家,并抓了近百名老臣,封了城中大半的商铺。哀家来问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母后来的正好,我刚沏了一壶上好的阳羡紫笋茶。”周云琤倒了一盏热茶,放到崔云溪手边。他道“母后尝尝,味道如何?”
“喝茶?”崔云溪指尖快拨着手中的菩提珠,冷笑道“皇帝近日频频与那修习邪术的魔头接触,百姓们、文武百官们本已怨声载道。如今,你又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抓人,搞得人惶恐不安。今日,哀家来此就是想问问皇帝,你是想废了祖宗的百年基业吗?”
“刑部按据抓人,怎能说是胡乱抓人?”周云琤惶恐地笑着“至于祸国殃民的帽子,儿臣实在担待不起。”
“不是胡乱抓人?”崔云溪问“刑部抓人却无官文谍令,只说是受皇帝密旨。我倒要问问你,这算不算胡乱抓人?”
周云琤吹了吹热茶汤,茶汤中茶叶被吹到一边,兀自打转。他小饮一小口,抬眸看向崔云溪“何忠诚以及一众老臣对内官商勾结操控市场、鱼肉百姓、屠戮直臣、污陷忠良,致使前朝百余名直臣无罪惨死,十五万赤阳军身陷覆盆之冤。对外,他们勾结外敌、买卖人口、危害国家安全、残害国家利益,证据确凿。母亲怎么能说儿臣胡乱抓人呢?”
崔云溪道:“听说你最近与南柯楼妓子交往颇深,那妓子是姜氏后人,仇恨朝廷。她口中说的疯言疯语怎能当真?”
“十五万赤阳军的覆盆之冤无法探查,可以何忠诚为首的一众党羽屠戮直臣、操控市场、打压贫农小商、与芜尊北荻两国勾结,这几项罪名我手里握有实据。”
拨动着菩提珠的手停下,她看向周云琤,沉声问“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