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阳搭乘徐青的顺风车时,曾对他讲,雍朝这几十年,最擅识人术的当属年轻时的隆平皇。
除佞臣,弃庸才,文武立朝纲,整备军伍,放权重用长亭王……
其中单是敢把天下军马大权尽数交予一人,且事后还能让人心甘情愿把兵权交出,就足以见得年轻时的隆平皇眼光有多毒辣。
除了会识人用人的隆平皇,期间还有一位以相马闻名的人,这人便是当朝太子。
太子太傅活着时,曾留下箴言,说相马之才,放在一隅,难能可贵,但若是放眼天下,却难堪一用。
也是从那时起,喜爱弓马骑射的太子便不再相马。
“朱兄弟这话挺像个会识人的主。”徐青笑吟吟道:“既然如此,朱兄弟倒不妨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
朱怀安乐呵呵道:“你是个世外高人!”
徐青挑眉:“此话怎讲?”
“以前有位年轻道长云游来到我家,他明明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却敢和我父亲平辈论交。”朱怀安一双小眼睛冲着徐青一阵打量,说道:“你身上的气度和他一般无二,像是不知道什么是地位尊卑,这样的人要么是骗子,要么就是不食人间五谷,不分贵贱的世外高人……”
徐青闻言愣了一瞬,随后重新打量起眼前玩世不恭的世子:“我可不是高人,你这是抬举我了,我充其量就是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小老百姓。”
“隐世高人,我懂!”
朱怀安话茬接的飞快。
你懂个屁!徐青翻了个白眼,正待分辨,就听见远处几案传来一声脆响,却是郭东阳抚尺准备开讲。
堂中乱嘈嘈的声音逐渐安静,郭东阳放下尺子开始扯闲话。
前一刻还在说京城的富饶民风,下一瞬就顺着抛出来的话头,转到了同样富饶的江南。
说是江南六道每到佳节庙会,就会举办“赛足会”,所谓赛足会就是选美比赛,这时候的人都比较内敛,纵使选美也不愿抛头露面,那该怎么办呢?
当地人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让参赛女子围坐于空场,或是坐于车中,蒙着盖头,不让人看到脸。
有人会问,看不到脸怎么能叫选美?这就是外地人孤陋寡闻了,赛足会也叫‘莲足会’,选美的标准自然和‘足’有关。
届时参赛女子会把自己穿着鞋袜的莲足露出,绣荷叶的,绣花蝶的,各式各样的小巧绣鞋供人观赏品评,这些却是津门看不到的……
茶楼里,朱怀安听得是双眼冒光,感觉这辈子要是不去一趟江南,这辈子就白活了!
他上辈子白活,还是前几日去书凰阁时,说想要和婉儿姑娘睡一晚。
眼下书凰阁去过了,他却又把目光放在了别处霍霍。
郭东阳扯完闲嗑,见众人进了状态,这才准备切入今日想要讲的故事
“姑妄言之姑听之,
豆棚瓜架雨如丝。
料应厌作人间语,
爱听秋坟鬼唱诗。”
“列位,在下近日得了一折好书,名曰《尸变》……”
惊堂木拍案,郭东阳环顾四下,满堂寂然。
“话说前朝有这样一个地方,叫阳信县,县里有一名开旅店的老翁,家住在蔡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