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看着他,“你错了,家宴上会发生何事,我从不知情。”
“是吗?”金成安笑了笑,“你是否知情与你最终的目的,有关系吗?”
齐倾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方才一字一字地问道:“金成业留给你的信中,究竟说了什么?”
“你觉得会说了什么?”
齐倾没有回答。
“他说,来日齐倾若是不为金家所用,必定会成为金家最大的祸害。”金成安缓缓道,不长的一句话,却如同在平静的海上掀起了十层巨浪一般。
齐倾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感觉,愤怒?失望?还是伤心?或者说,解脱了?那沉重的恩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消了,在他留下如此遗言之时,已然被他亲手摧毁,她笑了,可是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笑,她的神色也不算改变的太过激烈,不过是有过一会儿的愣怔震惊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都能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那不知道他让你如何对付我?”
金成安看着她,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当日我既然放弃了,往后便不会再做什么!往后金熙的威胁,金氏一族的威胁,究竟来自于何处,来自于谁,齐倾,这个问题便只有你能回答!”
“你很恨金成业?”齐倾继续问道。
金成安反问,“或者你该问,我究竟有多恨你!”
齐倾笑了,这一次却比方才的更为的真实,也更加的惊心动魄,“金氏一族族长之位没有大家所想的那般重要,换个人上去,能够掀起的风浪也有限,金熙长大了,唯一能够牵绊他的,便是情,一个不是他心中有愧,心中有情的人当这个族长,对他来说,或许更好。”
“然后呢?”
“正如你所说的,大姨娘不过是一个妾室,便是没了,也不会有人在意。”齐倾看着他,“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选择第二次,如何抉择,全在于你。”说完,转身离开。
金成安盯着她的背影,“齐倾,金成业之于你,究竟是什么?”
“恩人。”齐倾转过身,淡淡笑道,“而往后,我要做的,似乎便是不让他的预言成真!”
金成安抿唇不语,他不否认说出这件事是出于泄恨,他想让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可笑!只是这一刻,却不知可笑的人是谁!
金成业,教养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你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
“我说过,不要再去骚扰她!”
齐倾耸耸肩,“我说过,如何选择全在于你。”随后,转身离去,仿佛方才的话从未听说过一般,这次见面,必定不会太愉快,金成安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可是没想到……走出了府邸,看着门口那蓝天,那温暖的阳光包裹着她全身,却还是觉得冷。
那股冷意一点一点地浸染全身。
“嫁入金家,便算还了我的恩情。”
“嫁给你?”
“我儿子。”
多年前清城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她的恼羞成怒,他的冷漠恳求,他说,你是我如今唯一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人,倾儿,我只能求你,只能挟恩求报。
“金家、熙儿……全交付于你……倾儿,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临终时仍是全心的信任。
这般多年来,那个支撑她一步一步走下来的信念,竟然是如此的可笑!
齐倾想笑,可是,除了扯出了一年的扭曲之外,什么也没有,她便是嘲笑自己的资格也没有!她是放纵了失态的发展,是纵容了金晨这些人,是为了试探,是想扫去这些威胁,可是不曾想到了最后,竟然会是这般!
那个她以为是全然信她的人,却是最不信她的一个!
金家最大的祸害?
金成业,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兑现了你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