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纹理、饱满的骨架、入玉的肌理,这是一只成人的手,且很是漂亮。
周遭喧哗之音停顿,犹疑了一下,沉醉最终扶了上去:“你,不该,亦不值!”
但那手的主人并未有丝毫犹疑,而对方似是害怕沉醉会逃脱一般,当沉醉的手覆上的刹那,手的主人紧紧的回握住沉醉,像是要攥入骨血中一般。
视线开始移转,裾间摇曳不已的红色花朵似平地起澜,沉醉的眼角只映入一片墨沉之色,温润入玉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抱着沉醉的人说:
“沉醉,做我的小新娘可好?”
心脏的鼓动好似不属于自己,九年以来,一些沉醉认为死去的东西在这一刻活了过了,他听着自己的道:
“好。”
“啊,你答应了”,激动、兴奋的喟叹响起,“吾之小新娘!”
愿吾之力,保汝之命!
葱浅的光掠过称作□□的双足,似是想要回应什么,七彩的足铃在风中微微作响。
兵戈泛倒之间,荆斐的眼倒影的着那七彩的足铃,脸色微变,随即冷笑:“沉醉,这便是你说的异数,还真是……”
“吾终于有了自己的小新娘了,真好!”
有人掀起沉醉眼前的纱巾,他看到了熟悉的、毛绒绒的脸。
周围有人尖叫开来,沉醉的流氓兔如同前日去看日出一般紧紧的护住的自己,在泛起的兵戈之间向着人群外奔去。
“我的小新娘,明天,我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你,是么?”
“是的。”
箭没入他的身体,通红的液体一路散开。
“我的小新娘,明天,当我睁开眼后,你会给我一个拥抱,是么?”
“是的。”
尖刀没入他的脚,指甲纷纷断裂。
“我的小新娘,明天你会为我准备我最喜欢的胡萝卜,有十种样式,是么?”
“是的。”
倒钩再次深入他的皮肤,被扯下了的皮毛和着鲜血铺陈与地。
被血浸染的兔子终于停了下来,沉醉听见它说:“我的小新娘,能给我一个吻吗?”
沉醉亲了亲对方那双依旧是血红血红眼睛,倒下的时候,他最后问他:
“我的小新娘,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么?”
“是的。”
菱荇紧紧搂着沉醉,俯首在沉醉耳边耳言,而后,沉醉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蹭着他的兔子,俯首在他耳边,说:“我的流氓兔,去寒畔吧,去那里等我!”
卫兵蜂拥而上,沉醉的流氓兔最终脱离他的视野,红纱再次罩住了他的视野。轿冕再次启程,黑白相间祭花与天地绽放开来,随即从花心开始被染上了鲜红,当只属于国祭的三色之花开到极处之声,祭天天祭开始了。
当踩上了祭台最后一步时,他听见有人道:“它跑了。”
沉醉紧绷脸忽而拢上三日春阳般,他向他一直看不惯的的祭祀们表示了感谢。
“沉醉”,荆斐在对方临行前道,“我们,一直欠你一声道歉。”
身体一顿,沉醉并未回头。
“抱歉了。”
抬首,白花花的阳光倾泻而下,这次,沉醉终卸去最后一丝悻然,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我们的弟弟。”
但最后一丝光线落下,沉醉无端地想起“命运”两字,命运让他流落到这里,让他遇到了他们,让他习得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