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过了。
那长年累月的错,铸成父子永诀的恶果。
春日里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沿途明明有灯笼映照,有人提着风灯引路,顾泽却觉得这路太黑、太长、太冷。
他连为长子明明白白痛哭一场的空间、时间都没有。
他仍然要为了家族权衡轻重,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家族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已渐渐说不清楚。
三夫人被禁足了这些日子,三老爷一直没回过房里。
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朝夕陪伴也罢了,居然不闻不问。
三夫人心碎欲绝,不肯再进食,遣了丫鬟告知守门的婆子,要婆子去告知三老爷。
婆子啼笑皆非了一阵,先去请示过攸宁,得了允许,才去外院传话。
三老爷语凝半晌,回房前犹豫一下,带上了一个锦盒。
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三夫人没精打采地倚着大迎枕,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三老爷一面明知故问,一面把锦盒送到她手中。
“我娘走的时候,只能通过下人一来一回的传话,眼下你又总留在外院,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嫌弃我了不成?”三夫人说话间打开锦盒,见是一枚玉石镯子,兴致缺缺。
锦盒“啪”一声被合拢,又被信手放到一旁。
三老爷没留意到似的,在大炕另一侧坐了。他平时真不是话多的人,眼下却要哄人,真是够要命的。
他耐着性子道:“岳母跟我说了,家里有急事,要赶回去料理,要不然,怎么也要等到你禁足期限过去之后,过来跟你好好儿说说话。”岳母那惶惶不安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人收拾过且被拿捏住了,不需点破而已。
三夫人哼笑一声,“我受困,对你倒是有好处。以往不是从来跟我娘家人没话好说么?现在我瞧着,我娘倒是因为我吃瘪,对你高看了几分。”
“可不就是。”三老爷唇角扬了扬,“你威风凛凛地主持中馈的时候,郭家何曾记得我是谁。”
三夫人喉间吃力地吞咽了一下,缓缓坐起身来,“你这是什么话?”
“我是庶出,要不是有个权倾朝野的手足老五,郭家怎么会看得上我?”三老爷唇角的笑意徐徐加深,“你也别委屈了,这几年钱也捞够了,给娘家的孝敬也给了,还想怎样?难道没攒□□己银子?那你不妨告诉老五、五弟妹一个准数,两个都是坐拥金山银山的,不会差了你那点儿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