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微微皱眉,将楚妧的手又拉紧了一些,面色似有些冷。
楚妧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祁湛捏的有些疼,她转过头来,轻轻地对祁湛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提醒他轻一点。
可那温软的样子却让祁湛抿紧了唇,干脆反过手来,修长的指尖从她掌心掠过,伸入她指缝之中,与她十指相扣。
准备宣读圣旨的太监恰好就看到了他们的动作,神色不由得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用尖细的嗓子开始宣读圣旨。
祁泓的诏书里并未提及祁湛接楚妧来平坊的事,只说这四十万大军日夜驻守边疆,实在是忠心可嘉,待剿灭北高残军后,定会对他们论功行赏。
而怀王为大邺安危英勇就义,理应让世子继承怀王爵位,故而特封世子为:&ldo;广陵王。&rdo;
随着这三个字被太监尖细的嗓音读出,周围的士兵都不由得一愣,全都悄悄抬起头看着祁湛。
祁湛的面色虽然平静无波,楚妧却能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收紧了。
广陵王。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封号。
楚妧记得两汉的刘胥和刘荆都曾被封为广陵王。
而这两个王爷,全都是造过反的。
祁泓这么做,是要暗示士兵祁湛有谋反之心么?
士兵多为粗人,这些历史典故都不甚了解,可亲王和郡王的封号,他们却还是分辨的出的。
祁湛是太宗在位时亲封的世子,理应封为一字亲王的,如今却封了两字郡王,难保底下士兵不会因为好奇而去查看书籍。
士兵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来当兵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只知道听从上面的差遣,祁湛要他们打哪,他们就打哪,多数都不大关心时政,对时局敏感程度也极低。
可若要他们在这个节骨眼赌上一家老小的性命,跟着祁湛去造反,他们显然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祁泓前面还说了战事结束后会论功行赏。
哪怕只是区区几两银子,对家境贫穷的士兵来说,诱惑力也是极大的。
祁泓这么做,无非是要士兵与祁湛离心,将祁湛推向众矢之的。
诏书随着太监尖细的语调不急不缓的读完,祁湛握着楚妧手也缓缓松开,面无表情的接了圣旨,从头到尾都未发表任何看法。
那太监害怕祁湛将他囚住,也不敢久留,对祁湛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军营。
祁湛牵着楚妧回到了军帐里,将圣旨随意的丢到了地上,解下外衫,垂眸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楚妧倒了杯茶想递给他,刚唤了他一声&ldo;世子&rdo;后,又觉得不对,忙改口道:&ldo;王爷……&rdo;
祁湛略微一怔,抬起眼来看着她。
她撑着笨重的身子站在他面前,柔软的小手比肚子稍微高了一些,粗瓷茶碗上冒着的腾腾热气将她浓密的睫毛浸的湿漉漉的,连带着眸子都水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