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本有千种玩法,他的玩法最高端,他赢钱不靠出千,靠的是牌技,所以少有纠纷,上流社会的赌徒们爱与他玩,而赌坊也欢迎他。
有人来赌,赌坊才是百赢不输的那个。
余有我这名字,余有我,余有我,是“我”有“我”,还是“有余”就有我的份的意思?
这或许是假名。可是能把假名取得如此狂妄的人,亦可见其人确有狂妄之气。
许自空不买《喜上枝头》或许是猜中了这幅画作将成为弃子。
而他买《牡丹国色》则可能是因为适才关于陶然绣坊的那个传闻,但他为什么如此坚定地选择了《灞桥烟柳》而非《孤石》呢?
他背后的史家公子史珂琅想必知道这其中内幕。
作为汗青盟的护盟者,余有我的触角和他其他最优秀的同事一样,有着非常的敏锐感觉,他当即断定:此事必有蹊跷,应该查上一查。
汗青盟的网络依然无比强大,信息很快地传出去,又很快地收到了反馈。
几个方面都显示出同样的结论:皇帝陛下属意《灞桥烟柳》的作者,此幅绣品必进前五。
这么重要的事,汗青盟当然不会只凭借青三十一个人,亦不能完全信任前青三十、如今的《新闻》记者柳芊芊。
只是,以夜的作风,不知道为何没有对柳芊芊供职于解语轩发表什么意见。
是因为柳芊芊实在微不足道么?
还是因为他转了性?
或是因为他要做出这样的势态:他有足够的自信,不怕有人转投对手门下?
这些,青二十七不得而知。
青二十七对夜一向深为忌惮。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恐怕她终其一生都无法看透,一个是毕再遇,一个是暮成雪,一个就是夜。
原来的青二十七、现在的“唐青衣”,必须深藏在解语轩中。
她不想冒这个险,她不想过早地把自己暴露在他面前,她不想再有一次濒临死境的体验。
开禧二年五月初八夜里,就在青三十遥望风荷居的同时,青二十七倚在风荷居栏杆边,亦隔湖相望着灯火通明的解语轩。
软糯的丝竹声此起彼伏,身后的暮成雪丹唇抿杯沿,喝了口茶,照例地,她不容许青二十七发太久的呆,指甲轻挑水渍,向青二十七弹射过来。
青二十七颈后一凉,知道暮成雪肯定又无聊了。
她早已习惯暮成雪的挑衅,且变得很爱和暮成雪斗嘴,便道:“人家美女玉指弹的是琴,你看看你自己,弹的这叫什么?”
暮成雪嗤地一笑:“总比弹棉花好吧!”
“我倒不知,原来你还会弹棉花!”
“你!”那女子横眉倒竖,突然瞬间又收了这神态,“还有闲说笑,明儿的事,你不担心?”
“担心?”青二十七笑,“明明应该你更担心吧!在黑皮赌坊下了一大笔赌注的人,可不是我。”
“好啊!老娘赌输了你不用负责啊?老娘赌输了,谁给你付工资?”一指葱葱,正在门面。
果然人不犯贱枉少年,青二十七连她的手指都习惯了:“我是光脚的,你是穿鞋的,自然你要比我更担心才是。”
暮成雪冷笑道:“你光脚,那你脚上现在穿的是什么?快给我脱下来!”
青二十七自然而然的一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想一时忘了她倚的这栏可正正在湖水之上,这一缩,差点儿站不稳、整个人掉水里去。那时候不但是要变光脚,连身上也要全光了。
暮成雪哈哈大笑:“你真是有足够笨的!”
青二十七白了她一眼。
担心吗?
不担心吗?
多少有一些。
如果是仅以青二十七自己的力量来与汗青盟斗智,她不可能有太大的信心。
所谓信心,都来源于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