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路遥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高兴地问&ot;有水了?&ot;
&ot;有了。&ot;我说。
他说:&ot;这下好了。不然,日他妈的,把我整扎了,晚上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攥着钥匙,这个房子里忽沓沓跑过去,把那个房间的门开了锁,赶紧跑到厕所。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能有一点疏忽,一有疏忽,就会闹哭笑不得的笑话。&ot;
我被他说得捧腹大笑。
他也一阵哈哈大笑。
&ot;你好像是给我编故事哩。&ot;我从他躺的床上坐起来,揩着笑出来的眼泪对他说。
&ot;嘿,那还用编,这可是亲身体验的事。&ot;他说,&ot;我还有那份心思编故事。&ot;
天黑了,外面没风。
西安仍然处于高温之中。
那几天,我和远村忙于招呼工人们做活,端茶递水,搬东西忙乎,至于他的生活从无顾及。
不知是他饿了还是一天躺在床上累得不行了,在天空降下夜幕的时候,他拖着副病沓沓的身子疲惫不堪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提着一串钥匙对我说:&ot;我去政协朋友家吃顿稀饭,你看工人们干完活后,就把门锁上。&ot;
我接住那串钥匙说:&ot;那你快去活动一下对身体有好处。&ot;
他慢腾腾地扶着楼梯的木栏杆下了三楼,直朝作协大门外走去。
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了,他还没有回来。
工人们都走了,仅剩我。
我在他装有空调的房间坐着等他。但是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他回来。
于是,我便蹿下楼梯,步入灯火辉煌的夜市,逍遥散热。
然而,当我返回作协大院时,有人告诉我说:&ot;你跑哪儿去了,路遥到处找你。&ot;
他没有钥匙进不了门,在作协前后院急着找我。
他去的地方我知道,因为他很少去别的什么地方。
也许,他正在作协后院的水泥地板上来回踱步。
也许,他正在《延河》杂志的院子里,躺在那个破烂的椅子上疲惫地睡着了。
也许……
我赶快返回,在作协后院里去找他。
果不然,他就坐在靠墙根的那一把藤椅上,已经静静地眯缝着眼睛,睡得正甜正香。
我走到他跟前,轻轻地喊了声:&ot;王老师。&ot;
他慢慢抬起头,说:&ot;工人们都走了?&ot;
&ot;都走了!&ot;我说,&ot;快上屋里去,你怎在这儿就睡着了?&ot;
其实,他并没有睡着,而是他感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听了我的话,很艰难地同我一起上了三楼,开了他房门上的锁,走进去,左右观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