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打断了东溟暗的思绪。
东溟暗回过神,对上纪清昼疑惑的双眼,他老老实实说:“我就是想,别人家过年的时候,都好热闹啊,老板,这儿只有我陪你,我不会做菜,不会打叶子牌,也不知道怎么放烟花……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纪清昼闻言,微微一怔,脑海深处,很深很深的地方,那儿有个落满灰尘的记忆匣子,小小的,不起眼,却被她珍藏在最深处。
随着东溟暗这一番话,小匣子“啪嗒”一下,忽地打开一条缝。
一些久远到纪清昼都快记不清的记忆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
那是她很小很小时候的事了,她还是凡人小孩时,父母与姐姐尚在,每到新年,娘亲与爹爹就会给她们穿上新做好的棉袄,厚厚的,暖和极了。
紧接着,夫妻俩一手一个小孩,把她们带去集市,买糖人,买糖葫芦,买热饮子,挤在人堆里看杂耍,看喷火……
直到很晚很晚,夜很深很深,摆小摊的,耍杂技的都散场了,围观的百姓也要回家了,她们一家才会跟着同路的村民一起回去。
关上门,点起火盆,烤山里摘的板栗,地里种的红薯土豆,吃得嘴边一圈黑,指着对方的脸笑得直不起腰。
她和姐姐年纪都小,熬不住夜,很快就睡了。
到了半夜,姐妹俩又被外头放鞭炮的声音吵醒。
她们从炕上爬起来,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糊糊被娘亲一手一个搂着,到门口看爹爹点鞭炮,噼里啪啦的,好吵,也很热闹。
姐妹俩一下子就没了困意,还你抱着娘亲的腿,我抱着爹爹的腿,找大人要红包。
……哎呀呀。
纪清昼有些恍惚,原来新年该是这样热闹团圆的啊。
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过如此热闹的新年,是什么时候了。
那一场大洪水,不仅带走了她们的父母,也带走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纪清昼许久才回神,就对上东溟暗担忧又忐忑的小脸。
东溟暗看纪清昼许久不说话,不禁道:“老板,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呀……”
“没有。”
纪清昼对他笑了笑:“你让我想到了很好很好的事。”
“真的吗?”
一听这话,东溟暗高兴起来,也不去想刚才的事,帮纪清昼倒了杯果茶,又美滋滋地给自己也倒了满杯,双手捧起正要嘬嘬嘬……
“哗啦!”
已经封上门板的屋外,传来响动。
“什么声音?”
东溟暗疑惑,“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吗?”
“大约是屋檐的雪太厚,掉下来了吧?”
纪清昼虽是猜测的语气,心里却知道这就是真相。
“那得把雪铲开才行,要是晚上有人看不见路,会绊倒的!”
东溟暗赶紧起身,“老板,你先吃,我去铲雪,很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