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源氏大将行礼起身告辞。房中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安静下来。一直强硬支撑着的朱雀晃了晃身子,然后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ldo;萤?&rdo;
&ldo;无事,且快睡一下吧。&rdo;萤扶着朱雀躺下,示意他闭眼休息。
朱雀反手一拉,牵住了萤的手,&ldo;这个时候也不必在意那么多了,你且留在这里,与我一起休息会儿吧。&rdo;
多日以来的压力在此时将这位年轻的人主击倒了。帅宫殿下纵然万分心疼,但也没有在他面前多流露出一丝让朱雀再忧心的表情。他只不过是小心躺在已经睡着的朱雀旁边,凝视着这张让他无比深爱的容颜,呼吸之间相依偎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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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壶院从非常虚弱的呼吸之中昏沉地醒来。他仿佛听到身边有十分激动的声响,可却又离自己那样的遥远。那种漂浮不定的感觉犹如在云端一般让人心生不安。直到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沉入地面,又变得十分沉重,叫人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守候在一旁,正探头前来查看的弘徽殿女御殿下。
&ldo;啊……&rdo;他开口呼出一个音节,发出的声音又轻又哑,&ldo;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rdo;
弘徽殿殿下冷肃的眉目仿若寒风一般锋利,在桐壶院醒来时流露出一丝温情已然消失,化作了平日里争锋相对的狠心模样,&ldo;可真是遗憾呢,您若是早一点醒来,或许就可以看到期待的那个人也说不定。&rdo;
桐壶院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但又似乎想到什么,只是虚弱地笑了一笑,&ldo;你啊,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和我斗嘴。&rdo;
弘徽殿心里一阵抽搐,各种各样的痛苦翻涌上来。她脸色大变,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仍是那么明显。几乎是用十分尖锐的语气,她叱道:&ldo;也就只有您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rdo;
&ldo;好了……&rdo;桐壶院的声音疲倦而无奈,&ldo;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们何必再这样不给彼此留情面呢。在我离去之前,多给对方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吧。&rdo;
弘徽殿没有说话,很显然她对这样的提议已然不抱任何的幻想。她曾经的期望与爱恋都在时间的消磨里化作灰烬。
从很久之前开始,她把自己雕塑成一个冷硬固执的样子,寻求着可以牢牢掌握的属于家族的荣耀。而非在一日日的等待中,盼望着早已不属于自己的柔情。
面对着丈夫的提议,她别开眼睛,冷淡地说:&ldo;太医已经来了,臣妾告退。&rdo;
桐壶院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人的面前,几乎是同时的,大家都纷纷来到外间请求探望。只是病人刚刚醒来,精神并不是很好,不能消耗太多的精力。弘徽殿女御命令谁都不许进来打扰,一切事宜且在外间相候。
纵是一片关心合该适宜才是,朱雀陛下下令除皇子重臣外,其他人者不得打扰。他与其他人在外间相候,随时等待里面的消息。负责医治的太医们跪坐在陛下的面前,将情况一五一十地细说清楚。
为了保证桐壶院的休息,房内做了许多布置。外间的杂音并不能传进来,便是熏香都换上了味道最浅最淡的那一种。
弘徽殿手端着药碗,亲自喂桐壶院喝药。或许是觉大限将至,院君并不是特别乐意,但还是熬不过女御殿下强硬的态度。
直到最后一口苦药饮尽,院君本来灰败的脸色仿佛有了些变化。可再眼看去,却也并不是如此。女御方有些喜悦起来的心情瞬间变得黯淡失望。她将碗搁置在一边,轻柔擦拭着院君的嘴角,冷嘲道:&ldo;明明是自己不愿见人,却将我作借口。您可一直都是这样的精明。&rdo;
&ldo;体谅一个病人的请求吧,殿下。&rdo;桐壶院无力地笑了笑。此时的他愿意放下过往的争吵偏见,与好久不曾好好说过话的长子之母聊些往事。这可真是不可思议的事,那种平和的心境竟是要从这个一直争吵不休的人身上才能获得。
&ldo;我现在……并不希望看到他们。见到他们之后,只会觉得更加的辛苦与不舍。所以现在,就让我安静一会儿吧。&rdo;
&ldo;原来是这样,看来臣妾便是您最舍得的那个人了。&rdo;
&ldo;可不要说这样的话……&rdo;桐壶院看着女御不屑嘲讽的脸,露出了年轻的二人还能好好说些玩笑话时的表情,&ldo;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