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凌霄斩断的。”蓝意儿打断了谢无酬的话,用柔弱却生硬的语调道:“我们落到这个地步,你的确是始作俑者。但其实,就算没有你,这世间的阿婆也不会善终。”
她似乎是在笑,可脸上却无半分神色。
谢无酬甚至辨不出蓝意儿的情绪,她握剑的手微微有点晃,只听蓝意儿拦住要说话的叶绫罗,突然说:“你原来便是戒台山上的人,他们的手段你必然不陌生。你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并非你不够用心,而是有人比你更懂人心。”
没有人会和戒台山作对,这世间也再无人敢和神山抗衡。
谢无酬握着剑站稳,望着眼前的人越走越远。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她和微生厌,也是一个走在后面,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总是叽叽喳喳,一个常年挤不出一点笑。
万里荒地里,虽凶险万分,却彼此扶持,不离不弃。
谢无酬原地想了一天一夜,快要天明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声。
她从噩梦里醒来,只记得自己的手筋脚筋似乎都被人挑断了,这种日复一日的煎熬从她恢复记忆开始,就一直在持续。直到这一刻,她突然清醒过来。
不是噩梦,是微生厌。
是髓生引让她们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以至于她的疼痛,她也在经历。
谢无酬翻出一管竹筒,里面是一小节从未燃过的伽罗印。
她其实从未告诉过微生厌,其实伽罗印不光是奴隶可以点,主人也可以点。只要双方有一人心甘情愿点上伽罗印,她们就能心意相通,永不分离。
那时候,谢无酬还不懂得怎么去保护一个人,她只想借着保护的名义一遍遍地去验证微生厌的心意,因此她瞒着微生厌给她灌了髓生引,又胁迫她点上伽罗印。
记忆如同潮水,过往的一切似乎都物是人非。
戒台山不再是家,师长也从来不是父,连她自己也变得面目全非。可是,这些斑驳又糟糕的记忆里,因为有了微生厌的存在,似乎已经没那么冰冷而黯淡了。
你在寂寥中生长,原以为脚下唯有山石猛兽,回眸再看,却发现春天常伴身旁。
红色的印记闪耀在额间,谢无酬不知感应到什么,突然死咬着嘴唇,朝着戒台山的方向疯了似的奔去。
所有的传送阵发都被封死了,戒台山如同世间蒸发般再无踪迹。
凌霄从噩梦中醒来,突然感觉整座大殿都在晃动,他烦躁地喊:“绿枝,去看看怎么回事?”
温顺的女子沉默着离开大殿,抬头看了眼封印,见昭望台上师弟们传过来的书信,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她收回袖子里的红扇子,转身回到宫殿。此时,凌霄已经下了地,正靠在榻上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