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火整整烧到了第二天清晨,大火退去后只剩下被烧得发黑的木块和易燃物的残骸。
往日的青瓦红木房,现在望上去漆黑一片,犹如来自地狱中的可怖黑暗,尽情在吞咽一片片生机,只有那冷空气中冒着的阵阵白烟,提醒着人们这个院落曾经有人生活过。
阿瑾呆呆的跪坐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一张白皙小巧的脸应是被冻得通红,此刻却被画满了黑色的烟灰。
眼眶因为流泪早已是充满血丝和轻微浮肿,就连身上的浅色衣服也被染了大大小小的墨迹,裙边像是被剪的零碎不堪,长长短短的各自粘在有水渍的地板上。
慕容清则是双眼无神的坐在花坛石台边,身上只披着一件极为单薄的黑色外披,赤裸着的双脚因为踩在水渍上被冷冽的空气冻得通红,脚背上还带着未擦去的黑色灰烬……
阿远在一片残骸的火场中伸手寻找着什么,双手变得漆黑,只见阿远招呼着其他人一起过来帮忙,几人从坍塌的、烧的黢黑的房梁下发现了一具已经被烧的焦黑且面目全非的尸体。
尸身的肌肉因为高温,四肢已经完全缩紧,看起来比正常女子的身高和体型小了近三分之一,黏在头皮上的白玉发钗在一片漆黑中透出微弱的光芒。
几人找来白布将抬出的尸体盖住,那白布的作用在此时看,像是要给已逝的人最后一点体面。
阿瑾没有一丁点的恐惧,整个人半跪着趴到白布上,伴着高昂的哭腔嘶吼着,“王妃、王妃…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阿瑾,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我们说好要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你还说过再也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王妃…这些你都忘了吗?”
慕容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红着眼一步一步走来,犹如双脚踩在浑身带着尖刺的荆棘上,每一步都痛彻心扉、锥心刺骨。
他伸手抓住那只躺在白布上的白玉发钗,颤着手拉下白布,不死心的扫开左胸口的黢黑,此时那一朵待放的樱花是如此的刺眼,告诉着他这都是真的。
很快,京都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清王府昨夜着火的事情,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着这关于清王妃葬身火海这件事。
自然,澈王府、将军府还有靖王府也全都知道了。
清王府的门前挂起了白绫,府中的人都穿上了白布麻衣……
慕容澈是第一个登门吊唁的,他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只是在灵堂中上了一炷香。
东方踏云和林落星也赶到了清王府,二人也同慕容澈一样静静上了一炷香,只愿逝去的人能一路走好。
将军府的三位长辈没有现身,听到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当即就有人站不稳甚至有人晕了过去。
消息传得很快,马上就传到了宫里,东方踏雪听闻,伤心难过晕了过去,连着腹中的孩子也差点保不住。
清王府外的石狮身后站着一个女子,头戴一顶黑纱斗笠看着府中发生的一切,或许是人来人往,加之一袭青衣,并没有人过多的注意到她。
今天是清王妃出殡的日子,慕容清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行到一半空中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抬手接住第一片雪花,心里不由得苦笑,想起她不在的那一日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席话,等今年第一场雪落下,两人要一起看着大地变成一片雪白,在雪地上牵手漫步……
身穿青衣头戴白纱斗笠的女子也站在一侧的人群中,她双眼紧紧注视着骑在马上的俊美男子,落下的泪融化了落在地上的第一层雪。
花可儿和小玉被被绑在清王府后的柴房中,因为有人看见东苑起火的那一晚,小玉手上拿着一瓶用了一半的火油出现在东方踏凌房间附近,火油的味道和浓烟中散发的味道出奇一致。
“说,是不是靖王让你们做的?”慕容清拔出阿远腰间锋利的配剑,抵住花可儿的下巴,眼神和语气满是凌厉,一张俊美的脸上只剩下愤怒。
若是以前花可儿可能会吓得说了实话,可如今到了这地步就算她说了什么,慕容清也不会再相信,干脆破罐破摔。
花可儿露出一副得逞的模样,看向慕容清的眼神满是嘲讽,“靖王爱清王妃爱的死去活来,他怎么可能下手杀了她?”
“王爷,我如今就算不说,你不是也确定清王妃就是我杀的吗?既然如此,王爷何不将我痛快了结,以解王爷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