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腔犹如火烧,几欲燃尽了身体内支撑他生机的气息,他只能大口呼吸,却叫口鼻里的血腥气呛住了咽喉。
跛了只脚,终是不稳当,何况还是这般急速奔跑。
郑石摔倒在了地上,这一刻,他看见了眩晕的黑色,也看见了不甘心的血色。
然他还是强自抬起脑袋,看向上一瞬李捕头还在的方位。
那一眼里,该是后悔,该是绝望。
就在郑石以为自己再追不上人了时,前头,陡然传来了李深的声音。
“你该庆幸,你今天的行为叫我看出了一丝可取。”
“站起来。”
再等李深到了老混账暂住的那个院子时,天色已经有些偏灰了。
寒季昼短,不比暑季日长。
忙碌了这么一天,终使是李深,此刻也身心俱疲。
但明日县试之后,县令就会空出功夫来,必是要追究他今日的种种违矩行为。
他得趁着这个空隙,将发生的事情因果弄清白。
在退出衙门远走前,他必得将那些个危险都全然排除掉,苏良玉那里,他以后也是看顾不到了。
老混账已经不在院中的椅子上,李深也不着急,自个儿坐在了那椅子上歇了口气,手掌扣住椅子把手一角,硬生生掰碎了一块木头下来。
对准了今日看见老混账出来的那间房门掷去,“砰”的一声,木头凿穿了门板,穿射而去,随即带来房间里面的响动。
不多时,老混账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没好气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李深:“你这混蛋玩意儿,到底知不知道尊师重道,没看见你师父我在休息吗,你投个木头进来弄啥子,要欺师灭祖了不成?”
李深一脸冷然,并不似寻常徒弟那般惧怕师父,“老混账,你说我会回来的,好歹师徒一场,我自然不能叫你话落空。
你也别搁这装腔作势了,说说吧,你什么时候来这古德县城里的?”
男子摸了摸鼻子,李深一看便知这老混账心虚要骗人,“也没多久,掐着指头不过一双手也就数完了。
怎么,你莫不是突然有了供奉师父的心,想在师傅膝下尽尽孝,要邀我去你住处享福?”
李深没回话,只目光凉凉地看着男子,男子被盯了会儿,便很是不自在,心里直呼自己造孽。
早些年,见这狼崽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哄着做了自己徒弟,倒是忘记好好教这崽子尊师重道。
尚在自己手里时,便是个不服管教的,如今这狼崽子习武有成,自己硬碰硬都不一定干得赢,这会子叫这狼崽子看着,心里还瘆得慌!
造孽啊!
心里有些虚,嘴上男子却是绝不会轻易示弱,骂道:“看什么看?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想飞上天了不成?”
“许久不曾与师父切磋了,今日不巧,中了些药有些使不上力,与师父那两下交手想来是没叫你过瘾,明日开始,定叫师傅好好看看,不过我人粗,要是伤到你的脸,就还请师傅见谅。”
男子佯怒的脸一僵,装出来的气势一下子像被什么戳破了。
他这么些年不跟这狼崽子见面,就是因为这狼崽子好战,下手还黑,自己作为师傅压不过徒弟,实在丢脸,才一直不愿意见这唯一收下的正经徒弟。
这要是再被他盯上了,自己日子还过不过了,除非自己离开此地,不然这保养了多年的脸肯定得毁这狼崽子手里。
偏偏自己这一时,还真不能离开此地。
想想自己后续要做的事,男子只能面上堆砌起笑容,“乖徒弟啊,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师傅我一向最宠爱你,哪里会隐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