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聆知道它是担心自己,她朝它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不要和我道歉啊,你也是为我好,我知道的。不管是天劫还是夺舍,是灵体还是人类,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我就是……”
她笑的太难看也太累,最后干脆不笑了,抱臂在原地蹲下来,头轻轻埋在自己臂弯里,“我就是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了,你不知道能认识你们,我有多高兴,虽然一直说想回云岭山,但要真的回去了,我绝对会舍不得,就算是和宁……他,我也舍不得。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突然离开,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就……难过。一想到以后和你们相处的时间都变得有了期限,我心里好像堵住一块石头,恨不得马上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珍惜起来……”
她痛苦的低泣出声,又想到了和宁,他现在一定还不知道他们是夺舍,她想如果和宁知道了他们是夺舍该怎么办?他一定会自责吧,她一点也不想让他自责,她不怨恨他,也恨不起来。他没有错,错的是老天爷对他们的作弄,但这样的作弄,真的是要把人心都揉碎了。
阿黄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围在她身边焦急的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
慕祉昱躲过守门侍卫,偷偷绕过院门来到合欢树林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女子蹲在合欢湖旁伤心哭泣,一只猫咪围在她身边不停的转,试图安慰。
月色朦胧,慕祉昱看不清女子的面容,相隔甚远,他也看不清她的衣着服饰。也许是庄亲王府的丫鬟做错了事,挨了惩罚后躲在这里偷偷抹眼泪。又也许是庄亲王的哪个侍妾不得宠爱,躲在这里对着圆月思念亲人……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是和庄亲王府有关的一切,他都该远远躲开才是,可今天,他偏偏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他已经尽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可猫咪灵敏的听觉还是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他的靠近。
阿黄脊背上的毛倒竖起来,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慢慢走过来的慕祉昱,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
鹿聆仓皇抬头,四目相对里,慕祉昱只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女子?他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这是一场错觉,又担心她是合欢花化作的妖精,他若稍有冒犯,就会将她吓走。
他用仅有的理智猜测她的身份,庄亲王的侍妾?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又很快否决了自己。庄亲王从不收侍妾,他的女人加起来才不过两个。或许是和宁的……不,不可能,和宁向来不喜欢与女人亲近,而且他在庄亲王府安插的眼线也从未提过他身边收了什么人。
他否决掉一个又一个鹿聆可能与庄亲王府的关系,最后他想,她或许是朝中哪位大臣的女儿。
阿黄瞪视着朝他们越走越近的慕祉昱,脊背上的毛全部炸起:“鹿聆你不要理这个人,他就是太子,上次就是他一脚把我踢进了湖里!”
就是他?鹿聆多看了慕祉昱两眼,上下打量间忽觉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就这一会的功夫,慕祉昱已经走到了它们的面前,过近的距离让鹿聆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慕祉昱没有察觉出鹿聆对他的排斥,他心头只翻涌着一个想法,他太子妃的位置尚空缺,如果她真的是哪位大臣的女儿,如果她出身尚可,他一定要去求恒帝赐婚。
只有这个女人才配得上他太子妃的位置,只有这样的眉眼才配的上,举手投足都那么美,蹙眉的样子都那么动人……
“你是谁?本……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鹿聆没有回答他,而是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往后退了一步。
月光下鹿聆的脸孔莹润白皙,精致透彻,慕祉昱看着她的脸一副痴迷,几乎不想错过她每一个眨眼的动作。鹿聆向后退了一步,他便跟进了一步,直到将鹿聆逼退到湖边再无处可退。
阿黄愤怒的低吼慕祉昱恍若未闻,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鹿聆看。它焦急之下一口咬住了他露在衣袖外的指尖,鹿聆是第一次见慕祉昱,还不知道他是有多坏,但它可知道,它不能眼睁睁看着鹿聆在他手里吃亏,所以它毫不犹豫咬了上去。
万万没想到这只猫会攻击他,吃痛之下,慕祉昱将它一把甩开,用力过猛,阿黄直接被他甩进湖里,噗通一声,合欢湖上溅起一片水花。
“阿黄——!!”变故只有眨眼功夫,鹿聆失声惊呼,想也没想就要去救,可她忘了她自己就在湖边,脚刚踏出一步就踩到了湖边湿滑的水石,整个人瞬间向前跌去!
合欢湖是庄亲王建府之前就有的一个野湖,湖看着很浅但实则很深,所以建府时为了节省人力,并未把它填平,而是将它设计在了这很少有人踏足的一隅。因为看着还算小有景色,所以也未做什么人为的安全围护。
鹿聆掉进湖里起先并没惊慌,她理智的知道先救阿黄要紧,在湖里摸索一阵,将已然奄奄一息的阿黄托举到头顶,接着游到岸边就要借力上岸。可她触手可及全是湿滑的石头,双脚根本无处着力,饶是水性再好,凭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上不来的。